现代世界体系(四卷本)

最新书摘:
  • Juzer
    2022-04-14
    我们上述有关动机问题的全部论述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葡萄牙人为了什么?我们讲到的是欧洲的物质需要,贵族收入的总危机。当然从中我们可以引申出葡萄牙人通过大西洋扩张解决这一问题的特别有利条件,但这样做说服力仍显不够。所以我们必须从动机问题转向能力问题。为什么在所有欧洲国家中,葡萄牙人能一马当先?这在所有的地图上都能找到一个明显的答案。葡萄牙位于大西洋上,紧邻非洲。就在大西洋岛屿殖民和沿非洲西海岸探险而言,它显然最近便。而且,从大洋流向来看,特别是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以从葡萄牙港口(以及西班牙西南部的那些港口)出海最为容易。
  • Juzer
    2022-04-14
    我们必须回到14、15世纪领主收入减少这个关键问题上来。波斯坦把英国贵族的反应行为称为“匪帮主义”(gangsterism),即用非法暴力手段恢复旧日的收入标准。同样的现象也发生在瑞典、丹麦和德国。这种暴力手段的表现之一必然是扩张。因为总的说来,只要封建贵族的土地收入减少,他们定会积极地去寻找新的可以带来收入的土地,借此使其实际收人恢复到符合其社会地位的水平。如果我们问,为什么只有葡萄牙从事海外扩张,而其他欧洲国家没有这样做,那么答案很简单:因为其他国家的贵族比较幸运,他们的扩张可以比较轻松,可以离家乡较近,可以用马匹而不用舰只。但葡萄牙限于地理条件别无选择。
  • Juzer
    2022-04-14
    欧洲人寻找贵金属固然是为了铸造在欧洲流通的货币,但更是为了把它们输出到东方。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这又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问题:为了香料和珠宝。谁需要这些东西?富人,用它们来炫耀其消费水平的富人。香料被制成春药,仿佛贵族没有香料便不能做爱。在这个时代,欧亚关系可以概括为交换挥霍的关系。贵金属流到东方用于装饰庙宇、宫殿和亚洲贵族的服装,而香料和珠宝流向西方。文化背景(也许不过是物质贫乏)决定了这种互补倾向。皮朗(Henri Pirenne)和后来的斯威奇(Paul Sweezy)认为,这种奢侈追求值得称道,因为它有利于欧洲商业的扩张。但我怀疑,交换挥霍的意识不管在欧洲上层阶级的思想中有多么强烈,它只能孕育诸如大西洋世界扩张之类的宏伟事业,却很难导致建立一种欧洲世界经济。归根究底,生活必需品比奢侈品更能引起人们的经济冲动。为14、15世纪的西欧所必需的是食品(含有更多热量,营养价值配置更合理的食品)和燃料。向地中海和大西洋岛屿的扩张,向西非、北非以及大洋彼岸的挺进,也和向东欧、俄罗斯草原以及中亚的扩张一样,带来了食品和燃料。它扩大了欧洲的消费品基地,因为它造成了一种政治经济体系,在这个体系中,西欧以不平等的条件享用这些原料基地。这看起来很不相称。但这并不是唯一的途径。早在13世纪已经始于佛兰德,至16世纪又传入英国的技术革新也增加了农业的产出。但是这种技术革新最容易发生在诸如中世纪佛兰德之类的人口稠密、工业发展的地区,而恰恰在这些地区人们改变土地经营方式,用它们来生产商品粮、养牛和发展园艺业,结果这些地区“需要大量进口玉米(小麦)。只有这种复杂的工农业连锁系统才能最充分地发挥其优势。”因此,这一农业革新过程非但不妨碍扩张,而且反使扩张变得更加必要。
  • Juzer
    2022-04-14
    气候因素以乌特斯罗姆(Gustaf Utterström)最为看重,其观点概述如下:感谢工业主义,在一定程度上还要感谢技术进步,今天的人比前几个世纪的人较少受到自然界的惩罚。但我们是否经常注意到另一个因素,即我们生活在一个气候——尤其是北欧的气候——极端温和的时代?在过去的1000年中……除了个例之外,人类事务的繁荣期总体说来多发生在严寒之间的温暖期。正是在这个温暖期,经济生活和人口数量取得最大进展。
  • Juzer
    2022-04-14
    为什么叫民族国家而不叫帝国?这里我们必须咬文嚼字。也许我们应该认为,13、14世纪的法国是民族国家,15、16世纪的法国是帝国,17世纪的法国又成为民族国家。…………基尔南(V.G.Kiernan)下面一段廓清概念的话,也许对我们最有帮助:没有一个王朝曾宣布要建立民族国家,历代君主都想无限地扩张…而王朝越强大,结果就越可能是一个松散(manqué)的帝国。它必须大到能够延续,并可以以邻邦为练兵场的地步,但又必须小得能服从一个中央的支配和自觉是一个整体。在封闭的欧洲西端,受到竞争和地理条件的限制,领土的过分扩张是不可能的。
  • Juzer
    2022-04-14
    国家?什么是国家(state)呢?在这时,国家就是君王(the prince)!有声望和尊严并渐渐与其子民相脱离的君王。而且,恰在这时,官僚体系作为一个具有特殊性格和利益的独特社会组织开始出现,它是君王的主要盟友,但我们将看到,它是一个感情始终矛盾的盟友。国王们为了获得有助于他们制定税法的手段,还建立了各种代议机构,这些机构主要由贵族组成,国王试图利用这种机构来反对贵族,而贵族也试图利用这种机构来反对国王。
  • Juzer
    2022-04-14
    (至少)晚至马可·波罗(Marco Polo)时代,出门冒险的商人的生意还取决于权贵的脸色,……远途冒险者主要关心的不是商品的大宗出售,而是商品的稀奇和奢华,……商人们寻找乐善好施者,……如果他命运不济,他会遭到掠夺或课税,以至破产。但如果他是幸运儿,他与其说卖出了一个好价钱,不如说得到了一笔慷慨的施舍,……丝绸及许多其他物品的这种贸易形式更像是纳贡而不是贸易。
  • Juzer
    2022-04-14
    最后还有一个客观和杜撰的问题。我不认为存在非杜撰的社会科学,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可能达到客观性。这首先是一个明确我们的词汇定义的问题。19世纪,在批判充斥于以前历史著作中的不实之词的过程中,人们告诉我们,最高的理想是原原本本地写历史。但社会现实是转瞬即逝的。此时的存在,彼时就会消失。历史只能按今天认为的那样去讲述,而不能按其本来面目来讲述,因为重构过去是今人今天的社会行动,因此反映今天的社会体系。“真实”随着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在一个特定时间内,一切都不具有连续性,一切都是当代的,包括过去的事情。今天的我们毫无例外地都是我们的生活背景的产物,都是我们的教育、我们的个性和社会角色以及我们活动于其间的结构压力的产物。这并不是说没有选择的余地。事实完全相反。社会体系及其所有下属机构,包括现代世界的主权国家,都是无数社会群体活动的场所,这些群体互相交往、勾结,更多的是互相斗争。由于我们都属于多个群体,所以我们常常不得不选择应该首先效忠的对象。学者和科学家也不能逃脱这种选择,而且这种选择并不仅仅体现在他们在社会体系中所扮演的非学术性的、纯政治性的角色上。
  • Juzer
    2022-04-14
    价值观念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且我对不厌其烦地进行有关价值的理论探讨感到不安,这种探讨似乎经常既缺乏坚实的经验基础又有伤公众感情。但人或群体显然要以意识形态来为他们的行动辩护,而且,这一点似乎也很明显:只有当群体具有自我意识,即拥有共同语言和共同世界观(Weltam-schauung)的时候,他们才变得更加团结,并因此更有政治作为。
  • 口头禅什么鬼
    2019-04-22
    可以肯定的是,美国与大不列颠的这种地缘政治—经济的交易,对于弱小一方会有消极影响。由于1793年以后那个时期“对外贸易能够获得大量利润”,从而使美国制造业难以成为具有竞争力的投资场所,导致其发展速度放慢了。(注释:关于美国为什么没有能够产生在世界市场上具有竞争力的纺织工业经济障碍的论述)
  • 口头禅什么鬼
    2019-04-12
    在1766年,凯瑟琳签署了《英俄商业条约》,规定了俄对外出口原料时的最低关税。这一举动非常有利于英国。
  • 口头禅什么鬼
    2019-04-12
    关于莫卧儿帝国十七、十八世纪脆弱性的解释,。。。其中两种主要的解释出自欧凡@哈比比(irfan habib)和撒提斯@钱德拉(satis chandra)
  • 口头禅什么鬼
    2019-04-12
    在1838年,马哈默德二世统治的末年,英国和奥斯曼帝国签署了《巴尔塔@利曼英土商务协定》(Alglo-Turkish Commercial Convention of Balta-Limann,简称ATCC)。。。作为回报,《英土商务协定》"永远"确认所有先前的"归附"特权,并且限制了土耳其政府按商品价值征收关税的权力:进口和过境贸易关税不得高于3%,出口则不得高于12%;所有的专卖被取消,并给予英国最惠国待遇。英国货进口商也同意支付2%来替代其他国内税的征收。这实际上支持了奥斯曼中央当局反对像埃及这样的潜在分离主义者。。。。。。1846年,帕麦斯顿(Palmerston)爵士向议会报告说:"在与我们有贸易往来的国家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土耳其的关税那么低微而自由。"
  • 口头禅什么鬼
    2019-04-12
    在这种背景下,通常所说的工业革命,实际上应被视为随着主导工业规模的增大,而推进的重新城市化和重新集中化。根据这一定义,当时只有一两个地带可能会成为这种推进的中心。法英两国之间的关键问题,是哪个国家能够成功地引导这次反向运动,哪个国家的利益就会因体的重新扩张而攀升。
  • 口头禅什么鬼
    2019-04-12
    谷物价格的下跌,是从1620年前后至1750年左右遍及欧洲的一个现象。在这一时期的末端,尤其在当时最大的谷物出口国——英格兰,其程度表现得最为突出。但长期的价格下跌本身,有助于创造新的需求来源(通过更多的国家收入的再分配),从而给人口的重新增长增添了动力。
  • 口头禅什么鬼
    2018-11-08
    投资方式上同样的转移影响了极为适应新资本主义经济的加泰罗尼亚资产阶级。布罗代尔注意到他们逐渐从商业转移到投资于可耕地。“这难道不是巴塞罗那经济戏剧的一个方面吗?巴塞罗那资产阶级开始把钱放在土地上,而不再放到海上事业中去冒险。“这岂不令人深思:在欧洲最重要的帝国中心,此时此刻资产阶级是如何正从海外投资转向粮食种植,而不去建设资产阶级的工业基础?还有另一个难解的问题。很多作家都作出与维拉尔相似的论断:” 使西班牙获得寄生性富裕的金银流入了那些购买力最强的国家。“ 或者用维桑的话说:” 千真万确,卡斯蒂利亚在与欧洲其他国家的斗争的关键时刻,的确依赖来自美洲的贵金属的注入。“这里的一个因素确实是外国人继续起着关键性的金融作用:包括热那亚人、荷兰人、葡萄牙的犹太人、法国人。另一个因素是查理五世不愿采取西班牙民族主义的观点,执行重商主义政策,而是听凭卡斯蒂利亚资产阶级被物价飞涨的影响、贵族的穷奢极欲和皇帝借钱产生的通货膨胀与反保护主义所压垮,这一切都与西班牙介入泛欧的哈布斯堡帝国息息相关。上述两因素的结果,非西班牙金融利益在西班牙内部的巨大作用与西班牙政府不愿(或不能)采取适当的保护措施,造成了西班牙经济角色的倒置。
  • alfred
    2020-01-25
    传统自由主义对现代性的理论分析,将现代生活分解为三个领域:经济、政治和社会文化。这反映在研究现代世界的三门独立社会科学学科的形成上:关注于市场的经济学;关注于国家的政治学;关注于所有其他方面(有时被称为市民社会)的社会学。这种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上的偏好,必然导致就这三个领域之间的因果首要性问题展开争论。正统马克思主义者和研究普遍规律的主流经济学家,都将因果首要性赋予经济领域。新欣策主义者含蓄地将它赋予政治领域。可以预期,也会有人将因果首要性赋予文化领域。文化主义批判和整个“文化研究”运动在逻辑一致性上存在着致命缺陷:一部分人主要关注于坚持文化的首要性地位,确实也是在维护知识分子特有的利益;而另一部分人却对“被遗忘的群体”感兴趣,即那些在以前的宏大叙事中被忽略的群体。随着后一部分人开始认识到,他们实际上也对宏大叙事感兴趣,只不过是一种不同于1968年之前时期所运用的宏大叙事,这个联盟走向解体。这个群体开始关注一种新的由三个问题共同组成的对象:性别、种族和阶级。一旦这种新的三合一研究在大学中被普遍推广,一些主要对“被遗忘的群体”感兴趣的人就会停止对世界体系分析的指责,并开始寻求能够同后者达成一致的方法。
  • alfred
    2020-01-25
    事实上我坚持认为政治和经济两个变量是存在于一个单一领域中的。我拒绝接受下列论点,即政治领域具有自主性,或支配它的法则在某种程度上不同于——甚至对立于——那些支配经济领域的法则。我在书中坚持一种整体主义的分析方法,认为政治制度和其他制度一样仅仅是现代世界体系中的一种制度。
  • alfred
    2020-01-25
    对正统马克思主义者而言……“经济”是国家结构的一个组成部分。阶级也是国家的组成部分。正是国家能够被称为资本主义的或非资本主义的。这场争论是有本质意义的。我提出了一种有关资本主义的替代性观点。在我看来,资本主义具有世界体系的特征,是一种我称之为“世界经济”的特定类型的世界体系。国家结构是在这种世界体系中存在的。
  • alfred
    2020-01-25
    ……在我的思想中主要是反驳韦伯学派的社会学——不仅反驳韦伯学派本身,也而且反驳1945年之后美国(某种程度上是世界)社会学对他提出的很多范畴的应用。韦伯论新教伦理的著作在1945年后被广泛解释为,某些类型的价值观的存在是实现现代化或(经济)发展的一个必需的先决条件。那时,通常的学术研究程序是一个国家接一个国家地考察这种价值观是否存在或将要存在。结果,就是构建了一种进步过程的编年时间顺序。哪个国家是最先进步的?哪个国家是接着实现进步的?哪个国家是现在将要实现进步的?作为一个衍生问题,一个国家为了实现进步现在必须做什么?我试图从几个方面对这种解释方法提出质疑。首先,我坚持认为,这种进程不能逐国地做出考察,而只能在一个较大的范围内去考察。这个范畴,我称之为一种世界体系(“世界”一词并不是“全球”一词的同义语)——这里我用的是“一个世界”,而不是“这个世界”,正如费尔南·布罗代尔所表述的那样。其次,我提出,所涉及的价值观是伴随正在发生的经济转型发生的,而不是在它之前发生的。我提出,只有将各个国家置于它们彼此的关系中来考察,才能理解为什么一些国家在生产效率和财富积累方面成为领先者。最后,我反对1945年之后韦伯学派所强调的对立关系,即现代同传统的对立关系。相反,我赞同所谓依附论者(dependistas)不断发展的观点。他们认为,“传统”和“现代”一样都是近代的产物,两者是一前一后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