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对话中的神
最新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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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2022-01-24拥有力量的人行走在一个无抵抗力的环境之中,在他周遭的人类问题里,没有什么能在冲动和行动之间激发起栖息着思想的那个短暂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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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2022-01-24“阿瑞斯很公平,他也杀杀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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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2022-01-24把武器刺向一个手无寸铁、赤裸裸的人,这个人在被刺中之前已成为尸体。在前一时刻,他还在策划,求情,心存希望:他思量着,没有动。对方走近,惊恐万分,急于去碰他的双膝,一心想逃过阴霾的死亡,黑色的命运……一手抱着他的双膝向他求饶,一手抓住锐利的长枪不肯放……但他立即明白,刺向自己的武器不可能收回。他还剩最后一口气时,已经成为物;他还在思想时,已经不再可能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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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2022-01-24力量,就是把任何人变成顺服它的物。当力量施行到底时,它把人变成纯粹意义的物,因为,它把人变成一具尸体。原本有个人,但瞬息之间,不再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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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mlico2020-02-06人类没有能力去爱物质的原样。一个人爱上一件物品,要么因为他在这件物品里倾注了自己过往生涯的一部分,有时还有他所渴求的未来,要么因为这件物品与另一个人有关。我们爱上一件物品,因为它是我们所爱的某个人的记忆,或者因为它是出自某个天才之手的艺术杰作。世界是一个记忆;记忆哪个我们所爱的人呢?世界是一件艺术品;出自哪个艺术家之手呢?这些问题,我们没有答案。然而,当使人赞同必然的爱存在于我们身上时,我们也就拥有答案存在的实证。赞同必然,并不是因为爱他人。从某种层面上说,爱他人反而是赞同的障碍,因为必然压倒他人,就像压倒我们自己一样。赞同必然,是因为爱某样东西,这样东西不是人,却像人。不像人的东西,不可能成为爱的对象。一个人无论在宗教问题上公开主张何种信仰(包括无神论),只要有对必然的完全真实而无条件的赞同,也就有神的爱的充盈;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可能。这种赞同构成了基督对十字架事件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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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子2018-01-31心智的专注力构成神的智慧的一种形象。神以思想的行动来创世。我们以心智的专注力,尽管显然不创世,也不造出什么物,却从某种程度上在我们的范畴里激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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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arus2021-05-11大约两千五百年前,希腊人写下了极美的诗。如今,只有那些专门从事研究的人才读这些诗,这是很可惜的。因为,这些古老的诗满含人性,贴近我们的生活,与每个人息息相关。比起在图书馆里穷尽一生的学士来说,普通大众,也就是那些懂得何谓抗争和吃苦的人,更会为这些诗所感动。在这些古老的诗人之中,索福克勒斯是最伟大的一个。他写下了许多戏剧作品,有肃剧,也有谐剧;我们如今只知道他的几部肃剧。在这些肃剧里,主人公往往是一个勇敢而骄傲的人物,独自对抗某种难以忍受的苦痛处境。他承受着孤独、苦难、耻辱和不义的重负;他的勇气也会时时破碎;但他始终坚持良善,没有放任自己在不幸中沦落。这些肃剧尽管很惨痛,却从不让人心里感到悲哀。读者反而从中获得公正从容的感受。《安提戈涅》正是这样一部肃剧。它讲述了一个人孤独无依,起而反抗自己的祖国、国家的法律,和国家的统治者,当然,她很快被处死了。故事发生在一个名叫忒拜的希腊城邦里。有兄弟两人,在父亲去世之后争夺王位。其中一个迫使另一个流亡他乡,并登上了王位。流亡的那个在外乡找到援助;他率领着一支外邦军队,回来攻打自己的城邦,企图夺回权力。战争爆发了;外邦军队纷纷溃逃,但兄弟两人在战场上相逢,相互残杀致死。他们的叔父成了国王。他判决,兄弟两人的尸体不应享受同等的安葬待遇。其中一个为保护城邦而死,他的尸身应得到法定的城邦礼葬。另一个为攻打城邦而死,他的尸身应丢弃在荒地上,任凭野兽和乌鸦前来吞噬。要知道,在古希腊人的思想里,再没有什么比死后受到这等对待更严重的不幸和耻辱了。国王把这个判决宣告给城邦公民,并声称,谁要是企图安葬那具受咒的尸体,将会被判处死刑。死去的兄弟两人还有两个小妹妹。其中一个叫伊斯墨涅,像我们常常见到的那样,是个温柔又腼腆的女孩儿;另一个叫安提戈涅,却有一颗多情的心,和一份英雄般的勇气。她不能忍受自己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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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波男2020-11-01而威信则首先由强者对弱者的傲慢的冷漠构成,这种冷漠具有传染性,乃至传到了受冷遇的弱者那方。然而,一般说来,一种政治思想并不会建议暴力行为。暴力倾向才是几乎无法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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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绳2020-04-28289然而,作为艺术家灵感结晶的艺术作品,却是所有凝视这幅作品的人的灵感源泉。透过这件艺术作品,艺术家灵魂里的爱促使别的灵魂也生成相似的爱。透过宇宙,绝对的爰也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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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绳2020-04-28288世界秩序是人类思考和模仿的对象,只有明白这一点,我们才能理解科学的超自然目的。鉴于科学在当前的威信,它在人们心中包括几乎不识字的人心中的地位,再也没有什么问题比这更重要。科学的对象是世界秩序,包括从数学到社会学的所有分支。科学只从必然的角度审视世界秩序,严格排除各种适用范围或目的性的考虑,乃至普世秩序的概念。科学越是严密、精确、带有论证性和绝对科学性,世界秩序的神意本质越是明显。我们口称的神意的这个意图或那种安排,只是我们自己的杜撰。真正属于神意的,真正是神意本身的,只有世界秩序;世界秩序编织着所有事件,它的其中一面是必然那无情而盲目的机械性。因为,爱的明智说服一劳永逸地征服了必然。 这一明智说服,就是神意。必然未经强迫就顺服爱的智慧,这种顺服就是美。美排除各种特殊目的。在一首诗中,如果我们能够解释,诗人为何在某处使用某词以制造某种效果,比如韵脚丰富、叠韵或某个意象,等等,这样的诗只能是二流诗歌。面对一首完美的诗,我们无话可说,只能赞叹每个词就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一切纳入时间长河的存在(包括自身)、事物和事件。我们与长久不见的深爱的人重逢,他(她)对我们说话,每个话语都珍贵无比,这不是因为话语本身的意义,而是因为我们深爱的人在每个音节之间历历在场。即便我们不巧头痛得厉害,任何一点声响都令疼痛加剧,在我们心里,对方的声音还是像他(她)的在场一样珍贵无比。 同样的,爱神的人无需设想从已发生的事件可能产生这样那样的善。一个已发生的事件,就是由爱的声音所发出的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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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绳2020-04-28287《蒂迈欧》的中心思想:我们生活其中的这个宇宙的本质就是爱。宇宙因爱而被造,宇宙的美是神性的爱的映像和无可争议的记号,正如一件完美的雕像或一首完美的歌曲的美,就是充满艺术家(必须是真正受灵感激发的艺术家)灵魂的超自然的爱的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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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绳2020-04-28换言之,在我们这个可悲的年代里,许多人把神的爱视为肉欲的一种升华形式,柏拉图却认为,肉欲是败坏,是神的爱的堕落。......在柏拉图看来,这里所说的关系不仅在理性方面属实,在生理方面同样属实。显然他认为,爱神的人的腺机理有别于他人。爱神是这种差异的原因而不是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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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绳2020-04-28284同一与分歧,统一与多样,绝对与相对,纯粹的善与混淆恶的善,灵性与感性,超自然与自然。......上述的各对矛盾实为同一对矛盾,每对矛盾的后项不是与前项对称,而是在形成对立的同时顺服前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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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绳2020-04-28我们身上有一股向外运转的欲求,这一欲求以某个想象的未来为范畴,总是难以满足。我们必须强迫这股欲求自成循环,并把欲求的锋芒放在当下。在这方面,分享我们的年月时日的天体运行是一个模式。因为,天体的回归极有规律,未来与过去毫无分别。我们若能通过这些天体发现未来和过去的等同性,也就能在时间中感受到永恒,一旦摆脱了转向未来的欲求,我们也就摆脱了伴随这种欲求的想象,也就是谬误和谎言的唯一根源。我们分享到正比的公正性,在正比中,没有任何随意性,任何想象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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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e2013-12-07耶稣受难的叙事表明,道成肉身,也要受苦难的败坏,在痛苦和死亡面前发抖,在绝望的尽头感觉被人和神抛弃。人类困境的情怀带来一种简朴的语气,这是希腊精神的标志,也是阿提卡肃剧和《伊利亚特》的意义所在。福音书中的圣言在很多时候与史诗的语气奇特地接近。那个满心不愿意被送往哈得斯的特洛亚少年,总让人想到耶稣对彼得所说的话:“别人要把你束上,带你到不愿意去的地方。”这种语气与福音书的精神密不可分;因为,人类困境的情怀是正义与爱的一种条件。一个人若是不能理解多变的好运和必然在何种程度上把人类灵魂置于隶属位置,那么,对于那些因为偶然的灾难而有别于自己的人们,他也就无法看待成同类,并像爱自己那样爱他们。压在人类身上的重负呈现为多样的形态,这促使产生了某种假象,仿佛人类之间存在着无法沟通的类别差异。只有认知力量王国,并懂得不去顺服这个王国,才有可能去爱,并做到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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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3-05-02人类在此生不可能无辜地过一种世俗或天然的生活。要么是或明确或模糊的信仰,要么就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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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3-05-02只有真正放弃以第一人称思考的权力,而非简单转移,一个人才有可能明白,其他人均是自己的同类。这种放弃不是别的,就是爱神,无论神之名是否出现在他的思想中。完美的友人,就是两个人在生命的大部分时期交往频繁,并始终做到完美的公正。一个正义的行为,就是友爱在两个人之间的瞬间闪现。单方面的友爱只是一种残疾。他们之间没有距离,没有空位,不能让神悄悄地进入。再没有什么比团结更与友爱相悖,不论团结出自情谊、个人好感,还是由于同属一个社会阶层、一种政治信念、一个民族、一种宗教信仰。直接或间接以复数第一人称进行的思想,远远比以单数第一人称进行的思想更背离正义。真正的回应方式是赞同自身有被摧毁的可能,也就是有不幸的可能,不论不幸真的发生与否。人类从不会有意识地遭受不幸,不论是出于爱,还是出于堕落。人类的自由不是别的,就是渴望顺服神。其他自由全是谎言。美是一种奥秘;美是此世最神秘的东西。但美也是一种事实。任何生命均承认美的力量,就连最粗俗卑劣的也不例外,但很少生命能够辨别美、善于美。……严格来说,此世只有一种美,那就是世界之美。其他的美都是这种美的映像,要么忠实而纯粹,要么变形而污秽,有的甚至是极端的歪曲。必然越是明显地出现,美越是打动人心,比如在星尘的运动中,地心引力导致山峰或海浪起伏。在纯数学中,必然同样散发着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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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3-05-02和一切伟大的艺术一样,格列高利圣咏既是纯粹的技巧,也是纯粹的爱。科学和艺术一样,不是别的,是对世界的美的某种映像。在每个人看来,自己就是我,别的就是他人。我也就是世界的中心,这一中心地位引申为空间中的透视。他人,也就是世界上的一个个小角落,根据距离我的远近而或多或少值得考虑,大部分实际上无关紧要。一个人有可能把这个中心转移到自身以外的另一个人身上,不管是否亲见过这个人,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自己的心思全部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这样一来,他自己反成了世界的一个小角落,有时还值得考虑,有时根本不值一提。奴隶对主人,卑鄙的人对施善的人,近卫军老兵对拿破仑,某些情夫、情妇、父亲、母亲、姐妹、朋友等等对自己深爱的对象,这些关系从表面看来截然不同,但在隶属关系的粗暴和无意识等特点上却根本一致。两个人在相遇时,并未因为任何力量而有一方顺服另一方的情况,双方均在同等水平上渴望获得对方的赞同。这样一来,双方都在以第一人称思考,同时也真正理解对方同样在以第一人称思考。公正就像一种自然现象那样应运而生。立法者恰恰要努力创造尽可能多的类似情况。然而,由此产生的公正并不是一种调和,这是一种没有友爱的公正。我们必须承认,没有什么世界的中心,世界的中心在世界之外,没有谁有权在此生说“我”。鉴于对神和真理的爱,我们必须放弃这样一种虚幻的权力,也就是神赋予我们的以第一人称思想的权力。神赋予我们这个权力,是为了我们能够因爱而放弃这个权力。只有神有权说“我是”;“我是”是神之名,而不是任何其他存在的名称。然而,这里说的放弃,并不是把世界中心从自我转移到神身上,正如有些人把它从自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样。……他们甚至殉道而死,却不是真正地爱神。神的“我是”才是真实的,与人类虚幻的“我是”截然不同。神并不是人类以为的那种形式。人类设想神,必须把他看成既是有人称的,又是无人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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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lpa2012-11-20我引用她本人的话:“作为慰藉来源的宗教是真正信仰的阻碍,在这一点上,无神论是一种净化。对于我身上不是为神而存在的那部分,我必须是无神论者。在那些尚未唤醒自身的超自然部分的人中,无神论者对了,信徒错了。”薇依深爱古希腊文明,她把一切古希腊哲学完全视同为基督宗教的,只有亚里士多德是个例外,被她定义为“一棵坏树上结出的坏果子”。……她是个奇特的左派,强烈反对道德秩序中的各种进步概念……她的思想核心有某种坚定的神让位概念:神从世界中隐退。她说:“神无一例外地把所有这些现象托付给了世界的机械论。”“必然与善的距离,就是被造物和的距离。”……“必须在旷野上。因为,爱的人必须不在。”“爱神,必须通过特罗亚和迦太基的毁灭去爱,毫无慰藉。爱不是慰藉,爱是启示。”薇依反对伦理哲学的空想主义,因为,她从中看到了整个既成社会主义施加在个人身上的微妙压力的后果。同样,在她看来,新教教义不可避免地走向某种符合阶级或国家利益的约定俗成的伦理。马克思确实在寻求某种纯粹的真理……马克思努力避开了某种谬误,却陷入了另一种谬误之中——据薇依的看法,这是所有拒斥超验的人不可避免的下场……她以一条简短的格言对此作出总结:“马克思主义的全部真实意义全部包含在柏拉图的巨兽学说之中,它的辩驳同样也包含其中。”……二十世纪根本的社会政治问题可以归结为如下问题:社会所实现的解放是否有可能传达到个人?在这一点上,薇依是悲观的。我们的思考不肯到达她的苦涩结论。我们甚至还想规避这些结论。薇依的生平和写作(传统、严肃、简洁)体现出某种正直,足以在我们内心促发不无裨益的羞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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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lpa2012-11-20苦难总是形而上的;只不过,它或者只能是形而上的,或者可能通过肉身承受的痛苦和耻辱而被带返给灵魂。我称后一种情况为真正的苦难。苦难的尊严不该被过多地说起;在那些没有经历过这种可能深深摧残灵魂的苦难的人的嘴里,这太容易变成简单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