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168小时

最新书摘:
  • 磬山聆空
    2021-05-05
    二十岁的护李娅萍那一的感受更能代表大多数护士的心声。她留在坝子上,用蜡烛和手电筒照明来測量伤员的生命体征。她还承担了心理师的工作,跪在潮湿的沙地上,握着那些情绪不稳定的病人的手,安慰他们。她忽体会到了一百多年前南丁格尔提着小小的油灯,在战场巡视伤病员的感觉。“此时,我们就是为他们提灯的女神。”
  • 磬山聆空
    2021-05-03
    淤泥和滚石是两个密切配合的杀手,一个负责延缓脚步,一个负责火力攻击。新桥医院的王卫东对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他没有走过这条路,但觉得和他走过的中越边境老山前线相似,那种“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的感觉像极了。也许一直没事,但事情一旦出现就会没命,人们害怕的就是这种未知的东西。二十年后,他在这最后的五公里第二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 磬山聆空
    2021-05-03
    让青岛消防的马刚恼火的却是另外的东西一一对讲机里的通报。它总是在队伍通过石缝时提醒“小心余震,注意躲避”,他想:“躲个屁啊,没地方躲!”他的队员身上背着、挂着、扛着各种东西,根本无法敏捷地移动,能保护他们的似乎只有运气。出发几个小时后,上海消防在接近10点时通过了友谊隧道,山东消防通过的时间约为11点半,江西消防通过时已是凌晨1点多钟。这是一个让消防员们感到恐惧的地方。在白天,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已显得恐怖。虽然远处的洞口能看到一点亮光,但在这样一个封闭幽暗的空间里,感觉就像被迫把自己交给了某个神秘的力量,无助而孤单。(作者脚注:“我试着走了只有友谊隧道一半长度的马鞍石隧道……前面一段能看见一点地面,慢慢地,只能靠脚的感觉来摸索地面了。前后的洞口都能看见清晰亮光,但伸直手,连手指都看不清。隧道好像怎么都走不出去,这很快就让我恐慌和焦虑,忍不住跑出来。”)在寿江大桥桥头的开阔地,上海消防、山东消防和海南消防都已在此暂歇。威胁江西消防的那次强余震将他们也都震醒,很多人飞速冲向公路中间,远离危险的山脚。大部分人没有携带野营用品,这让他们再次躺下后又被冻醒。夜间的山区寒气极重,一些人不得不彻底放弃睡觉的念头,起来烤火。九江的崔义飞和南昌的张勇都被他们天亮后看到的场景吓住了,他们有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走过的路。那个乱石堆的阵势让人后怕,他们觉得,如果白天还不一定敢扛着设备通过呢。黑夜带来了危险,也掩盖了危险,它让死亡边上的行军充满了不确定,让人颤抖,又让人坦然接受。
  • 磬山聆空
    2021-05-03
    让青岛消防的马刚恼火的却是另外的东西一一对讲机里的通报。它总是在队伍通过石缝时提醒“小心余震,注意躲避”,他想:“躲个屁啊,没地方躲!”他的队员身上背着、挂着、扛着各种东西,根本无法敏捷地移动,能保护他们的似乎只有运气。出发几个小时后,上海消防在接近10点时通过了友谊隧道,山东消防通过的时间约为11点半,江西消防通过时已是凌晨1点多钟。这是一个让消防员们感到恐惧的地方。在白天,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已显得恐怖。虽然远处的洞口能看到一点亮光,但在这样一个封闭幽暗的空间里,感觉就像被迫把自己交给了某个神秘的力量,无助而孤单。(作者脚注:“我试着走了只有友谊隧道一半长度的马鞍石隧道……前面一段能看见一点地面,慢慢地,只能靠脚的感觉来摸索地面了。前后的洞口都能看见清晰亮光,但伸直手,连手指都看不清。隧道好像怎么都走不出去,这很快就让我恐慌和焦虑,忍不住跑出来。”)在寿江大桥桥头的开阔地,上海消防、山东消防和海南消防都已在此暂歇。威胁江西消防的那次强余震将他们也都震醒,很多人飞速冲向公路中间,远离危险的山脚。大部分人没有携带野营用品,这让他们再次躺下后又被冻醒。夜间的山区寒气极重,一些人不得不彻底放弃睡觉的念头,起来烤火。九江的崔义飞和南昌的张勇都被他们天亮后看到的场景吓住了,他们有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走过的路。那个乱石堆的阵势让人后怕,他们觉得,如果白天还不一定敢扛着设备通过呢。黑夜带来了危险,也掩盖了危险,它让死亡边上的行军充满了不确定,让人颤抖,又让人坦然接受。
  • 磬山聆空
    2021-05-03
    余震让渡口边的山上落下了大量垮石,几块巨大的石头“轰隆隆”地一直滚到渡口,坝顶站立的一千多人都是第次看到这种阵势,这让他们惊讶不已。吴英记得,大家“一个都不说话了,嘴巴都张得好大”。渡口的一名武警告诉她,这个地方不停地垮。如果遇到滚石,不能向上跑,上坡太慢了,会被活埋,唯一生路就是跳进水里。其他武警学员讲述了地震当晚在都汪堰聚源中学救援的情景:粉碎的楼房、家长的叫喊声、废墟下孩子的哭声、大雨、尸体……乘船出来的灾民印证了这些话,吴英看见他们“衣衫褴楼、头发凌乱、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目光恍惚”。还有人下跪,告诉他们家人埋在什么地方。还没有进入震中,但现在听到的一切,已经让医疗队员们震惊。
  • 磬山聆空
    2021-05-03
    李大军知道真正的幸福是什么了,那就是安全、健康地走在成都的人行道上,太阳透过梧桐树叶,斑驳地照下来。这也许是幸福的真正含义ー一不在于遭遇,而在于感受。哲学家叔本华早就阐述过这一点:“幸福不过是欲望的暂时停止。”就像人一旦度过了体能极限,又能重新充满活力一样,他们走过百花大桥,远远看到中学前河滩上的火光时,乐观的心态又恢复了。大家议论着,觉得找到映秀镇政府后,可以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白理成答应李大军,一定“派一辆好一点的越野车”送他们去汶川。他们在美好的憧憬中走进了这座“死亡之城”。
  • 磬山聆空
    2021-05-03
    这是庞大的救援现场司空见惯的一幕。既然信息的汇总和更新是在各个系统分别进行,那一项救援启动之后就进入自发运行状态,并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它停止或转向都不是容易的事。朝着汶川县城的集结就是一例。不过从这些歪打正着的突进中,被遗忘的映秀意外获益。各路侦查先遣队千辛万苦的努力终于带来成效,数千名军人、武警、消防和医护人员在14日开始向映秀全面挺进。
  • 磬山聆空
    2021-05-03
    事实上,映秀在这一天(13日)还不是陆航团的目标。很多人在这一天听到的直升机声音,看到的飞行灯,是陆航团在尝试进入汶川。不过,13日晚上许勇向映秀的突进,以及随后的报告,让陆航团14日的第一架直升机就直奔映秀。侍俊迫切想知道汶川的情况,他站在旁帮助搬运,然后和许勇、余志荣等人一起涌上飞机。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空中视察,处于信息迷雾中的几个孤岛首次出现在外人面前。汶川县城的几块平地上挤满了人,无法降落,但能够清楚地看到房屋倒塌并不严重。杨磊继续飞行,最后在茂县降落,侍俊一行进入县政府,了解到了详细灾情。随行人员拍摄了大量照片和视频,它们将很快被传播出去,折有人的担心终于暂时缓解了。指挥部现在可以断定,以映秀为中心的方圆十二公里地区灾情最为严重。14日的中午,在后方指挥部,汶川仍然是最优先的目标,所有媒体上反复出现的“汶川大地震”在不断强化这个符号。“不惜一切代价前往汶川”“占领制高点”的命令是一种强大的压力,随着消息的扩散,它没有被消除,反而还在加大。看到许勇在映秀停下,他的部下不禁有些担心:既然汶川オ是全国关注的焦点,是不是应该继续挺进?这个功利的想法让许勇发火了:“我是来救命的,哪里最严重,哪里就是战场。”李大军遇到了和许勇同样的问题。在返回映秀不久,他向后方请求将消防救援队派往映秀。他得到的是训斥:“你的任务是到汶川,为什么要把队伍带到映秀?”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判断失误,后方指挥部面对的受灾地区太多,映秀太微不足道,随便一个县城都比这个小镇要优先考虑。只有站在灾难现场的人才知道映秀的情况有多严重。李大军强烈感觉到,这里将是整个地震救援的中心舞台,四川消防绝不能缺席。阿坝州抗震救灾指挥部正式在映秀成立。中午,数百名炮兵团士兵沿着他们军长走过的路抵达。而总数超过三千人的济南军区铁军师和数支四川武警队伍已经走过了都江堰...
  • 磬山聆空
    2021-05-03
    5月12日晚,在大多数映秀人的记忆里,是他们一生中经历过的最难熬的夜晚。那几个小时的压抑和暗淡,超过地震的一刻。这是映秀的最低潮:黑暗、暴雨、呻吟、死亡、余震、滚石、寒冷、饥饿、隔绝、传言、拥挤、恐惧、抢夺、盗窃……但人性在黑暗中也闪耀出了光芒。当球场坝上的彩条布棚子全部搭好时,小雨已变成了中雨。中央气象台12日20时的天气预报显示,汶川为中雨,温度16~23℃。在水库尾端,水汽更加充沛的映秀,天气则严酷得多。声音是很多人对那晚记忆最深刻的东西。雨水敲打棚子、呻吟和喊叫山石滚落,形成一刻不停的大合唱。杨云青坐在医疗点边上,他听到一个女人不停地哭诉:“妈妈啊,我没有拿别人的东西啊,怎么就把我的手弄断了?”胡子军则听到一个男人痛得大叫:“你把我杀了吧,你把我杀了吧!”这让他想起了电影里的战场。但和电影不同,没有战场救护员跑来安慰这个痛苦的男人,他等来的是旁人不耐烦的叱骂:“就你在痛,人家没痛吗?”他不服气地回应:“不要这么说,当真是没痛在你身上哦。”龙治一点不反感伤员的哭闹,他反而担心他们一声不吭,那就意味着有大麻烦。
  • 磬山聆空
    2021-05-03
    马元江只有左腿可以活动,连呼吸都有些难。这种挤压本来会让他血液流通不畅,不过,他现在头低脚高,这可以帮助血液流向大脑,保持清醒。他回忆说:“我扩充空间的努力失败后,为了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首先强制自己适应废墟下的恶劣环境,甚至还一再告诚自己“喜欢这里。嘴里默默地念着,就像虔诚的教徒念经一样,逐渐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让身心合一,忘却肉体的疼痛。我的心情渐渐稳定、平静了,身体也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 磬山聆空
    2021-05-03
    这是他们从未感受,甚至想象过的处境。电厂修配分厂的刘红英被新单身楼的废墟压在休息室里。后来她回忆说:“主震过去后,废墟里漆黑一片,静得可怕。更可怕的是刚开始我还能非常清楚地听到四周传来的呻吟声。这些声音有的像叹息,有的像喘粗气,还有一种像重重的打嗝声。没过多久,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减弱,周围再没动静了。现在想来,那些打嗝声,应该是活人临死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气,太可怕了。”
  • 磬山聆空
    2021-05-03
    这是他们从未感受,甚至想象过的处境。电厂修配分厂的刘红英被新单身楼的废墟压在休息室里。后来她回忆说:“主震过去后,废墟里漆黑一片,静得可怕。更可怕的是刚开始我还能非常清楚地听到四周传来的呻吟声。这些声音有的像叹息,有的像喘粗气,还有一种像重重的打嗝声。没过多久,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减弱,周围再没动静了。现在想来,那些打嗝声,应该是活人临死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气,太可怕了。”
  • 磬山聆空
    2021-05-03
    人们常说,地震不会杀人,建筑才会。如果人欺骗了建筑,建筑就会背叛人,这个时候,建造者就是摧毁者。灾难已经在那些不合格的建筑里预埋,地震只是摧毁者无意捡到的工具而已。
  • 磬山聆空
    2021-05-03
    人们常说,地震不会杀人,建筑才会。如果人欺骗了建筑,建筑就会背叛人,这个时候,建造者就是摧毁者。灾难已经在那些不合格的建筑里预埋,地震只是摧毁者无意捡到的工具而已。
  • 磬山聆空
    2021-05-03
    如果一个训练有素的地质学家仔细观察映秀地貌,会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镇区所在的U字形秀坪街环绕着几座山。它没有一般山峰那样连贯的坡面,而是像台阶那样,一级一级抬升、后退。当地人对它们的命名更加形象第一级叫二台山,往上是三台山。这是亿万年地质运动的痕迹,一级台阶意味着一次剧烈的地売运动,反映了不同地质板块充满能量的对抗。映秀人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上个世纪60年代末修建映秀湾电站时,人们就已经知道,镇北和镇南的岩石不一样,但仅此而已,因为和日常生活没什么关系,也就没有人继续关注。只有少数人知道,有一条从西南向东北延伸的主断裂带正好从映秀镇区穿过,而在映秀东北方向一百多公里处,在同一条主断裂带上,坐落着北川县城(县城曲山镇是川大地震中唯一损失超过映秀的城镇)。这就是著名的龙门山主断裂带,和它前后平行的方向上还有两条次一级的断裂带:东南方,是前山断裂带,坐落着都江堰市;西北方,是后山断裂带,坐落着汶川县城。平时,断裂带代表对抗双方交界处的“非军事区”,但在“战事”爆发时,那条线又会成为血腥屠杀的前线。
  • 磬山聆空
    2021-05-03
    如果一个训练有素的地质学家仔细观察映秀地貌,会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镇区所在的U字形秀坪街环绕着几座山。它没有一般山峰那样连贯的坡面,而是像台阶那样,一级一级抬升、后退。当地人对它们的命名更加形象第一级叫二台山,往上是三台山。这是亿万年地质运动的痕迹,一级台阶意味着一次剧烈的地売运动,反映了不同地质板块充满能量的对抗。映秀人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上个世纪60年代末修建映秀湾电站时,人们就已经知道,镇北和镇南的岩石不一样,但仅此而已,因为和日常生活没什么关系,也就没有人继续关注。只有少数人知道,有一条从西南向东北延伸的主断裂带正好从映秀镇区穿过,而在映秀东北方向一百多公里处,在同一条主断裂带上,坐落着北川县城(县城曲山镇是川大地震中唯一损失超过映秀的城镇)。这就是著名的龙门山主断裂带,和它前后平行的方向上还有两条次一级的断裂带:东南方,是前山断裂带,坐落着都江堰市;西北方,是后山断裂带,坐落着汶川县城。平时,断裂带代表对抗双方交界处的“非军事区”,但在“战事”爆发时,那条线又会成为血腥屠杀的前线。
  • 磬山聆空
    2021-05-03
    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地震使大量碎石从莲花心沟白流槽的山坡上喷发出来,喷口在坡面上形成了一个直径约40米的大洞。旁边,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喷口。这次喷发带来了三声巨响,这就是地震吹响的冲锋号。
  • 张特拉文斯基
    2018-04-02
    看着半山腰的点点火光,医疗队员伤感无语,火堆旁,有人轻声念到:“熊熊火焰,焚我残躯。可怜世人,忧患实多。”
  • 卡朋特
    2016-05-16
    人们常说,地震不会杀人,建筑才会。如果人欺骗了建筑,建筑就会背叛人,这个时候,建造者就是摧毁者。灾难已经在那些不合格的建筑里预埋,地震只是摧毁者无意捡拾到的工具而已。 14点28分,这些建筑突然变得陌生而可怕。
  • 磬山聆空
    2021-05-03
    在救援大军14日出发之前,先行进入的小批先遺队人数不到一百人。有的是职责所在,有的是亲情驱使,他们按照各自的方式、运气和良心指引在13日午夜前陆陆续续到达了映秀。他们需要穿行没有人走过的道路,面对黑夜、大雨、频繁的强余震,以及由此带来的滚石和烂泥滩。在都江堰玉堂镇的213国道入口,灰窑沟大塌方堵住了去路,只有当机立断采取行动的人能顺利通过那些滑带。天黑之后,黑暗和雨水会让危险大大增加。张和民、巫刚则避开了大塌方,他们下到岷江边,走一段后顺着上山的小路又回到213国道。当走到庙子坪大桥附近时,来了一次余震,发生在19点10分的这次余震是地震后最强的一次。声音贴着地面滚滚而来,从很远的地方隆隆逼近,好像千万辆坦克同时开来。这一带山谷水面空旷,群山环抱,它像一个大音箱一样,让那来自地下的恐惧吼声产生巨大回响。张和民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他在电影《地球反击战》中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尖利的鸣叫,持续不断。他也和电影里那些目瞪口呆的洛杉矶市民一样,感到无助和崩溃。在他边上,很多路人都站着不敢动弹,这声音完全超出了平常的体验和想象,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无法抗拒的神秘力量。带领这支队伍的是少校杨卫东,他接到命令时已是12日晚上10点多……如果从都江堰市内的出发点开始算起,到达汶川县城要徒步约一百公里,到映秀则是四十多公里,且大部分时间是黑夜。恶劣天气以及缺乏高技术工具,让侦察手段恢复到了最基本的人力徒步。接近午夜时他们站在了灰窑沟大塌方前。和梁贤龙下午通过时不同,现在这里一片漆黑,空无一人。在大雨冲刷下,松散的滑坡体变得更加不稳定。杨卫东将小分队分成三组,连长王小鲁带着两名士兵探路,另一名连长带两名士兵收尾,杨卫东带着其他人居中,这是标准的野外行军队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