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巴特论戏剧
最新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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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圆形构成所谓古代戏剧的“存在”维度。这里又出现了另一维度:露天。剧场沐浴在黎明晨曦之中,我们试着想象它的风光旖旎:色彩斑斓的人群(观众们身穿节日盛装,头戴圣冠,就像所有宗教节日一样)、绛紫与金黄的戏服、闪耀的阳光、雅典的天空(还得分辨细微色差:酒神节多在冬季或冬末,较少在春季举办)。这些想象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露天的意义在于变化无常。在室外,演出不会一成不变,它变幻莫测,所以不可替代。观众沉浸在户外纷繁的复调音效之中(日影变换、风起云飞、飞鸟斜掠、市镇喧嚣、气流清凉),复原出剧中事件的独特处境。从昏暗的剧院到簬天剧场,两处不会产生同样的想象物:前者是消遣解闷,后者则是身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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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因此,一切先锋戏剧本质上都是不可靠的,亦即弄虚作假的戏剧行为。它想表示沉默,却只有通过说话的的方式,也就是通过 拖延的方式来操作:沉默时它才会成真。这种本质上的矛盾,加之观众的转变及作者本人的变化,或许解释了我们先锋戏剧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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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总之,他们要让有生命的元素失去个性,让无个性的元素获得生命。在先锋戏剧艺术中,这套颠倒的法则似乎支配了演员的理论:演员可以无所不是,唯独不能“自然本色”;他可以像尸体一样中性,或者像巫师一样灵魂附体;重要的是,他并非一个人,这大概是先锋戏剧最具变革性的要求了,因为它触犯了(一个半世纪以来)通行戏剧艺术中最为牢固的价值:演员的自然本色。因此,在他们的要求下,先锋戏剧演员把传统上受欢迎的一切都丢掉,逐渐形成另类的剧团:他们必须做出很多牺牲;遵守如此严苛的规则更是难上加难;看到同行们在其他舞台上凭借自然本色声名鹊起,演员们很难做到无动于衷,这显然是先锋注定没落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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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阿维尼翁是民众戏剧的必由之路,因为阿维尼翁这里没有欺骗,一切都归还到人的手中。某个冬日,只需穿过将戏剧节庭院关闭在内的厚重木门,就会明白那些人在戏剧中同样独一无二,明白他们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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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故而舞台的边界与布景毫无关系。布景具有理解功能,舞台空间具有咒语功能,它不是某人搏斗挣扎的地方,而是某物进入的必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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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维拉尔一直坚持严格限定布景的职能。他从不要求用布景表现空间,因为那样徒劳无功。倘若他使用某种物品、一棵树、一个屋顶、一把宝剑,那纯粹是为了便于理解,因为该物品必须给予某种含义,如同一种表述完整的要旨。故而布景不再从空间上局限戏剧行动;布景是戏剧行动的表现符号,一种深思熟虑的有效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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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维拉尔通过露天方式(戏剧节的方式)获得大众认可,似乎他所思虑的不外乎是戏剧空间。……因此,如此优越的空间根本不需要实物墙,不需要根据情节设计的幼稚布景:第一次开演时,维拉尔的剧场就未设布景。我并不认为必须将之视为主张零布景的表态,看作是冉森派除却铅华的禁欲态度,看作是与夏特菜或大歌剧院的巴洛克写实风对抗的极简风。本质上布景并不介入空间,它是内容提要,属于阐释剧本的具体材料,它是情境所投射的知识符号,是用手说教的配件,并无奇效。因此唯有从清除布景人手,空间才开始被感知,并且更多借助逐步推进的关系(悲剧是重大事件的降临),而非借助画布的关系,空间渐渐与戏剧话语联系在一起。唯有自由的空间能够真正保留自由行动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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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现代剧院全部由志得意满的资产阶级设计、建造。无论在哪座剧院,观众都感受不到大型民众表演,即体育场和赛马场竞技所提供的高视角俯拍运动。当初封闭舞台的原因不会被遗忘:很显然,那是要保护人的某种本质主义形象:这就如同我们的古典主义文学——无论其画卷有时是多么雄浑壮阔一一始终不过是对遭到偷袭与示众的人类本质的亵渎,同样地,资产阶级舞台在不停地揭示秘密,即三面布景板从暗影、神秘之物与潜在之事中逐出的秘密。只有在一个没有边缘地带、没有阴影、没有后部的必然空间,在一个与实证主义哲学的洛克时代一样完善而专断的空间,这种揭示才具有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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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嘴角似微笑2024-06-11将这些文章集结成册的目的并不是,或曰不仅是为一个逝去的时代提供见证,而是重新唤起戏剧的“好斗”意识。作为戏剧的继承者,我们常常是麻木而健忘的。文集的另一个目的在于,让读者看到一种卓有见识的批评,了解其形式与根源,并提醒读者,戏剧的功能是介入重大社会议题。——让-卢里维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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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地2021-06-05我们的戏剧、我们的体育、我们的生活完全可以从古代伟大的戏艺术中吸纳部分形式。歌队却杳无踪影了。它被一种特有的西方价值扼杀了:心理学把人类大変成二个装波奇思异想的金、使戏为出平意料的题,将观众为小说读者。在那里除了演员没有何人类,观众沉默不语,成为不动的观看者,听任他人为自己揭示激情的秘密。在古代,歌队只是观众在空间上的延展,观众本人沉浸在悲剧每一幕的情节里,一直评论不休,每个人在理解不顺畅时便倏然停顿;悲剧辐射到每一层座席,观众群则通过反作用力,把自己的解释与悲剧的情节发展合在一起,仿佛这是一份郑重其事的人性馈赠。大家知道,与之相反,我们的林荫道剧院不再具有集体性质,只有一帮窥视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