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研究
最新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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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夕felicity2024-03-02最值得注意的还是“圣母”一词。“宝图”有“圣母临人”的神启,普天同庆之后,太后加尊号为“圣母神皇”。这是武则天后来称帝的重要台阶,“神皇”不是“皇帝”,但距离皇帝已经不远。突出母亲含义,有助于克服男尊女卑的障碍。可以认为,这是武则天制造舆论很重要的策略与步骤,而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圣母”一词,在这个时代的出现,可以显示两个含义:一是具体的皇帝之母。唐睿宗现在是名义上的皇帝,不执政,一切由他的母亲武则天全权代理;二是抽象的母亲含义,与父亲并称“双亲”。如果从孝服制度来解释孝道的具体运行,父母本来的含义是一样的,只是为了突出父亲的一尊,才让母亲的孝服略低一等。对此,上元元年(674)皇后武则天在主张父在为母服孝三年的著名上表中,已经进行了揭示,《旧唐书》的记载如下:上元元年,天后上表曰:“至如父在为母服止一期,虽心丧三年,服由尊降。窃谓子之于母,慈爱特深,非母不生,非母不育。推燥居湿,咽苦吐甘,生养劳瘁,恩斯极矣!所以禽兽之情,犹知其母,三年在怀,理宜崇报。若父在为母服止一期,尊父之敬虽周,报母之慈有阙。且齐斩之制,足为差减,更令周以一期,恐伤人子之志。今请父在为母终三年之服。”高宗下诏,依议行焉。所以,在母亲的名义下,是不存在男尊女卑议题的。母亲,是一个能够跳出男女阴阳系统的概念,在孝道流行的时代,尤其是在强调以孝治天下的时空下。同样,为什么洛阳宝图对于武则天如此重要,因为宝图突出的正是武则天的“圣母”形象。武则天在垂拱四年(688)十二月拜受宝图,仪式格外隆重,《资治通鉴》的记载为:太后拜洛受图,皇帝、皇太子皆从,内外文武百官、蛮夷酋长各依方叙立,珍禽、奇兽、杂宝列于坛前,文物卤簿之盛,唐兴以来未之有也。“唐兴以来未之有也”,很可证明武则天对这个仪式的重视,而所有参加仪式的文武百官、各国酋长,都不可能不明白:这个仪式的核心人物是太后,而皇帝是配角。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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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夕felicity2024-03-01北门学士,从一个受到皇帝重用的褒义词,一变成为武则天夺取政治权力的帮凶,这种书写的演变,是史学的“蝴蝶效应”。它不曾在真实世界存在过,仅仅是历史书写世界的思想产物。考察妖魔化武则天写作,可以认为这种蝴蝶效应是一个基本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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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我2023-10-22武士護的遭遇,他自已心中何尝无数?但是,这其中的缘由典故,也无法对外人道,只能默默承受。现在,跟自己命运丝丝相扣的太上皇终于驾鹤西去,这让举哀中的武士彟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气孔。大臣哭皇帝或者太上皇,自然是情理中事,多数的人应付礼仪远远胜过情感抒发,而对于武士彟这样背景的人而言,这一哭便带出了多年的郁闷情结,先是一病不起,接着吐血而亡。太上皇创健了唐朝,但是在生命的最后十年,却如同囚犯一样活着。看看《神尧遗诏》所说“久厌干戈,常思闲逸。是以拂衣高谢,归老栎阳,爰委万机,属之才子,所授得人,遐迩宁辑,四海清宴,八表来庭,养志怡神,于今十载”。玄武门政变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唐太宗的血腥夺权在这里被轻轻地说成是太上皇厌政,委任了唐太宗接班,最后的诏书还在大书特书唐太宗的功劳。想想过去,再看看未来,武士護能看到希望吗?太上皇已经完成了人生,不满六十岁的武士護,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尽头呢?多年忧郁和未来的无望,引发了身体的极度不适,武士護就此结束了自已的生命,享年只有五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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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之2022-10-22在研究中国政治制度的时候,学者们通常都能注意到专制性、中央集权等特征,但皇帝制度因为对皇帝个人的要求有限或者比较空泛,经常会导致整个国家陷入某种危机。怎样的人才具备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标准,除了荀子有些“哲学王”的意味之外,更多想想家对这一点要求并不高,《韩非子》的说法是“中人”即可。皇帝制度下,对于个人的要求主要集中在“唯一性”上,而不是更高的素质标准。这可能是为特殊状况提供可能性,如小皇帝之类的问题。这样,皇帝制度就表现出它的另一面,看起来森严无比的皇帝制度,内在却存在着巨大的弹性,究竟什么人可以坐上皇帝宝座,制度并没有确然规定,也不能做绝对规定。相对而言,人们关心、关注的政治焦点,通常都不是皇帝而是宰相。因为皇帝担当者的标准比较虚化,这反而成了皇帝制度的一个最具弹性的空间,也可以说是皇帝制度的肋、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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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之2022-10-22武则天称帝是一个政治事件,称帝的成功是武则天政治运作的成功,武则天具备的成功要素是偶然的,所以女皇才成为历史绝唱。武则天称帝,能够反映皇帝制度的弹性,很准确地证明帝制之下的官场唯强是从的功利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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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黎敦2022-06-16……其实,武则天真正屈服的是相关的社会制度。胡阿祥指出“武则天最终无法突破血祭(封建夫权的血统承袭)和儒教(祖先崇拜)的社会传统观念制约”,导致武周“一世而斩”。母子与姑侄谁亲的问题,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在当时,涉及两个基本制度,一是宗庙制度,一是五服制度。宗庙制度以男性为主,配偶相随。以武则天为例,她在李唐宗庙中的位置,是附属于唐高宗的。因为宗庙以男性为主,所以武则天在武氏家族的宗庙中,是没有位置的。如果武承嗣成为皇帝,他的做法一定是追认自己的父亲为皇帝,从而确立自己的皇室宗庙系统,其中无法安置武则天。这就是李昭德和狄仁杰都强调的问题,如果武承嗣当皇帝,唐高宗和武则天都难以获得祭祀。所以,狄仁杰所谓:“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这是很能打动武则天的。武则天称帝之后,唐朝的太庙被取消,但唐朝作为武周政权的合法来源是被正式承认的,所以唐朝的太庙被降级保存。至少,唐高祖、太宗和高宗,依然在祭祀之中。在高宗的身边,本来就有武则天的位置。母子与姑侄的关系,在五服制度(丧服)上,也有十分明显的区别。高宗以前,父亲与母亲在丧服上有所区别,父亲比母亲地位高一级,父亲是最高级“斩衰”。高宗以后,因为武则天的建议,母亲享受的丧服待遇提高,但依然属于“齐衰”。至于侄子与姑姑,不过是“大功”,当然不比母子。武则天最终知道,这些社会制度与传统是无法超越的,如果不遵守,遭遇失败的只能是自己。武则天应该知道,儿子成为继承人,意味着李唐复辟,但只有如此,她和唐高宗的祭祀问题才有保障。至于武氏家族,武则天自然不忘保护,力所能及地采取措施,希望李武团结,不要发生残杀悲剧。应该承认,相对于称帝这种政治制度的突破,以社会继承制度为核心的宗庙制度与五服制度,突破的难度确实太大。而这,最终成为武则天革命的社会障碍,武则天不得不知难而退。……武则天用武周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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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无所谓2021-10-24史家把李义府与武则天相牵连,武则天才是真正的目标。武则天称帝是中国古代太特殊的事件,在当时的政治体制和思想上,都是巨大无比的“非正常”。武则天之后,如何防范其他武则天是政治上的头等大事。在史学领域,妖魔化武则天至少在政治上是正确的,而这一思路,从唐朝到宋朝不仅得到贯彻,而且获得成功。把李义府这样的小人与武则天联系起来,虽然有一些历史的影子可以追寻,但主要的成分是夸大的,根据人以群分的基本经验,李义府这等小人的靠山,自然不会是正人君子了。此外,把武则天与唐高宗对立起来的叙事策略,也是妖魔化武则天的重要方法。一方面说明武则天不能安分守己,在皇帝背后大搞名堂,经营私利,直至夺了唐朝建立武周。另一方面,也证明了唐高宗的问题,不顾大臣劝阻,坚持废王立武,果然葬送了高祖、太宗的天下。其实,李义府从一开始就是唐高宗的东宫旧部,就个人关系的渊源而言,李义府与高宗本人关系的深厚程度是武则天无法比拟的。对于任何大臣而言,皇后是皇帝的依附性存在,武则天除了皇帝以外,在朝中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力量,李义府之流凭什么去跟皇后建立排斥皇帝的集团呢?把武则天在唐高宗之后的状况超前置于唐高宗健在的时期进行理解,因为逻辑上大错特错,所以引发了诸多如此这般的矛盾说辞。以李义府为题,目的还是为武则天论证,坏人的靠山,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好人。这样简单的逻辑,就让武则天难逃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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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我2023-10-20传统史学,并非小说传奇,但是传统史学之所以跟这些小说创作走到一起,是有着更深层的关联的,即他们都认同和支持“女祸”这个概念。《新唐书》和《资治通鉴》中的武则天描述,就是一个具体的女祸史。清代学者赵翼有名著《廿二史割记》,即有“唐女祸”专条,揭示所谓女色报应。蔡东藩《唐史演义》开篇即从“唐乌龟”传说切入,大谈唐朝的女祸源流,而第一回的名目即为“溯龙兴开编谈将种,选蛾眉侍宴赚唐公”。于是,绘声绘色地描写女祸的故事,成就了传统史学与公共史学的甜蜜联姻。而社会偏见,在这一过程中显露无遗,但不论作者还是读者,都是不以为意,甚至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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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无所谓2021-10-23但是,我们依然能够看到,两《唐书》和《通鉴》,在所谓天命论的问题上,他们显然是很软弱的,或者说他们也是一定意义上的天命论者。如果不是相信天命说,他们的资料选择应该完全不同。正是因为司马光等人天人感应观念的存在,所以在李君羡案件的解释上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武则天朝廷的说法。正是因为相信天命不移,所以才会接受李淳风的预测之词。在他们的那个时代,天命论依然大行其道,即使他们能够否定武则天的天命,他们也不能否定天命本身,因为他们自己的皇帝,还在利用这套理论神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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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无所谓2021-10-23……作为太原功臣,武士彟的代表性似乎更强。他在唐高祖举哀期间的表现,应该更强化了这个印象。于是,不管唐太宗内心深处是多么不喜欢武士彟,但是武士彟的统战资格实在是太强硬了。唐太宗的统战动作,最后落实在武则天身上。五品才人,不管对于武家而言是多么委屈,皇帝毕竟还是迎娶了武则天,尽管都是表面文章,但是对于长期遭受唐太宗朝廷冷落的武家而言,这个表面文章的价值很高。唐太宗表达了宽宏大量的皇恩,武家必须接受。至于这个统战的政治动作的后来影响,自然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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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19念生平北将军、五兵尚书晋阳公洽,别封大陵县,赐田五十顷,因居之。生祭酒神龟。龟生本州岛大中正、司徒越王长史、袭寿阳公克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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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19武士彟一生两次结婚,第一次与相里氏结婚,生元庆、元爽两个儿子,再婚杨氏,生三女。长女嫁贺兰安石,生一男为贺兰敏之,一女后来封为魏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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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皇帝换位之后,有两个人离开洛阳,从后来的情势看,这都是武则天预防不测的措施。一是命刘仁轨专知西京留守事,离开洛阳。武则天主动给刘仁轨写信,说西京如何如何重要。但是,当时政治中心在洛阳,刘仁轨作为左仆射而离开政治中心,显然是武则天对他的不放心。而刘仁轨给太后的回信证明,刘仁轨确实是应该防范的人,因为他提及吕后的失败与耻辱。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确的提示,太后可不要学吕后。武则天十分重视刘仁轨的信件,她没有简单地回信说明,而是特意派武承嗣前往西京送信给刘仁轨,说自己绝没有吕后那样的心思,还拼命表扬刘仁轨的忠诚。在唐高宗留下来的老臣中,只有刘仁轨出将人相资格最老,只有他可以充当周勃。但武则天的防范已经提前布置,刘仁轨离开洛阳,即使有周勃之心也没有施展的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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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垂拱二年(686)十月,新丰县有山踊出,朝廷改新丰县尉庆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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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高宗之世,这些史书之外,到底还有没有证明高宗、武后并称“二圣”的证据呢?本文搜索文献,获得两条证据。其一,太子李贤对父母的称谓。《全唐文》卷九九,载有章怀太子李贤的《西明寺钟铭》,记为麟德二年(665)二月八日:“皇太子奉为二圣于西明寺造铜钟一口,可一万斤··..·”麟德二年是公元665年,二月距离上官仪被杀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其二,中书令兼太子左庶子薛元超在给太子上启谏的时候,提及皇帝、皇后称为“二圣”。此事,《册府元龟》卷七一四《宫臣部·规讽第三》全文记录了这篇启文,并说时间是在“永隆中”。原文“倘马逢佚驭,微致毁伤,岂不上贻二圣之忧,下乖兆人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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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永徽政治以悲剧结束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而唐太宗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太宗临死之前,召长孙无忌、褚遂良和太子李治在病榻之前安排后事,首先对两位大臣说:“朕今悉以后事付公辈。太子仁孝,公辈所知,善辅导之!”又谓太子说:“无忌、遂良在,汝无忧天下!”最后对褚遂良说:“无忌尽忠于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馋人间之。”胡三省注曰:“武、许之间二臣,玉儿之命犹再高宗之耳,何剧忘之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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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历史上,把如此短暂的一个时期进行概括评论是很罕见的,一般则是“文景之治”“昭宣中兴”“贞观之治”“开元盛世”这类时间较长、特征稳定的一个历史时期才会被集中评论。对于一个时期的历史评价,一定要有比较统一的稳定性,而永徽政治,从第五年出现废王立武问题,朝廷矛盾激化,真正稳定的永徽政治还不足五年。对于如此短暂的永徽政治提出系统的评价,其实是不妥当的。如上文所论,《新唐书》《通鉴》的这种做法,不过是一种论述策略,是为了突出唐高宗的错误变化,从而达到否定唐高宗的目的。总之,唐高宗因为武则天的关系,受到历史的否定性评价,而所谓永徽政治的概念,从属于否定唐高宗这个更重大的论证目标,赞扬永徽这个短时期的政治,是为了全面否定整个唐高宗的政治。所谓“永徽之政”,完全是服务于特定观点的技术性论证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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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李君羡的历官情况大约如此:先是上柱国骠骑将军,加授秦王府右三统军,然后拜左卫中郎将,转左武侯中郎将,北门长上,封五连县公。升迁为兰州都督,再为左监门将军或左武卫将军,爵位晋升为五连郡公。再出任华州刺史,贞观二十二年(648)被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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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唐太宗的统战动作,最后落实在武则天身上。五品才人,不管对于武家而言是多么委屈,皇帝毕竟还是迎娶了武则天,尽管都是表面文章,但是对于长期遭受唐太宗朝廷冷落的武家而言,这个表面文章的价值很高。唐太宗表达了宽宏大量的皇恩,武家必须接受。至于这个统战的政治动作的后来影响,自然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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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石赋扶风2021-11-24唐太宗为什么选择了武则天?在各种记载中,几乎千篇一律都是说唐太宗听说武则天美貌而召入后宫的。稍有区别的地方在于,《唐会要》中,唐太宗听说武则天是有“才貌”,除了美貌以外还有“才”。但《旧唐书》记载为“美容止”,《新唐书》记为“有色”,《通鉴》写作“闻其美”,与《会要》皆有不同。虽然一字之差,但是已经显现出很本质的不同,才貌双全的概念显然要比仅仅容貌美丽更具有魅力,是对一个女孩的更高评价。但是,后出诸书,不应该忽略了《唐会要》这种记载,而有意用一字之差强调出武则天不过是容貌美丽而已。但是,这样一来,让唐太宗的评价也陷入以貌取人的境地。如果说,唐太宗喜欢武则天的才貌,那也有娶为内助的意义。如果说,唐太宗仅仅是喜欢武则天的美貌,那唐太宗岂不是一个典型的好色之徒。当然,唐太宗很可能就是一个好色之徒,玄武门事变之后能够娶齐王杨妃,除了好色之外似乎也难有其他解释。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仅凭好色而娶一位女子,也不是不能理解。然而,除了太宗好色之外,是否还能继续探索呢?没有相关资料,看来我们的研究只能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