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自黑的英国
最新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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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MR2011-10-15我走进墓园,找到了奥威尔的墓。地上有三堆杂乱的玫瑰花丛,一个玻璃瓶里插了些塑胶花,放在一块简简单单的石碑前,碑上刻了几个简洁的字:埃里克·阿瑟·布莱尔(奥威尔的原名)长眠此地一九O三年六月二十五日生一九五O年一月二十一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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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MR2011-10-13然后突然间一片沉寂,我漫步在点缀着雾气、酣睡的昏暗街头,就像《庄孟德探案》电影里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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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MR2011-10-13过了某些不确定的时间后,我在一阵叫春似的鼾声和双手短暂而狂乱的挥舞之后醒了,把头从胸口抬起来,却发现自己陷在从胡子垂到皮带的一片口水网中,有三个人用一种奇异的冷静态度注视我。至少我没有像平常的那种经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一群瞠目结舌的小小孩盯着,他们发现这个滴口水的庞然大物还是活着的时候,都会惊叫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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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1-09-17多年来,我一直颇感遗憾——在这件事上,我的观点可是立足全球的——一场在社会体制范畴内开展的如此重大的实验,居然落到了俄国人头上,如果换做英国人,他们显然能驾驭得好的多。一套严格的社会主义知道若想得到成功的执行,则其所必需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英国人的第二天性。首先,他们挺乐意将就的。他们善于团结一心,尤其是在遭遇逆境之时,从而实现彼此皆能体悟的共同利益。他们耐着性子排队,也不管排到几时才是个头,他们用一股子稀有的韧性接受强制配给、乏善可陈的饮食以及颇为麻烦的突发性主食短缺,关于这一点,凡是周六下午到一家超市去找过面包的人都能感同身受。他们跟千篇一律的官僚做派相安无事,而且,撒切尔夫人可以作证,他们也能忍受专制独裁。他们会毫无怨言、年复一年地等一台手术,等一个家用器械送上门。他们生来就有拿权威人士开玩笑的天分,嘴里咕哝的玩笑倒是精彩绝伦,却从来不会发起真正的挑战,一看到有钱有势的人给拉下马,却个个都会得意洋洋。大多数年岁超过二十五的,穿着打扮已经活像东德人。一言以蔽之,种种条件,都是对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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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小姐Molly2011-02-03凝望着这片宁静美丽的山谷,我差点就要落泪,而这只不过是英国这片魅力无穷的小小岛国中非常微小的一部分。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我喜欢英国的什么了——其实,就是它的全部,它的一点一滴,不论好坏——那些老教堂,乡间小巷,英国人的口头禅“不得发牢骚”以及“非常抱歉,但是”;我的胳膊不小心撞了人,别人还向我道歉;玻璃瓶装的牛奶、土司上放的豆子、六月间堆干草、海边码头、全国地形测量图、茶和烤面饼、夏日暴雨和冬日烟雾弥漫的黄昏——每一点,每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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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8我信步撞进一家中国餐馆,一想到要试着用筷子给自己喂饭,我就觉得餐馆里满是不祥之兆。一个如此大智大慧的民族,连纸啊,火药啊,风筝呀之类管用的物件都发明得出来,还拥有绵延三千年以上的高贵历史,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一对打毛线的针根本就没法把食物给夹起来嘛——天底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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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7人生在世,他们只需要这么一点点,就能让自己进入几近狂喜的境界。英国人的魅力之一,就是他们对于自己的美德无知无觉,不过,他们最最无知无觉的,还是自己过得有多么开心。你听我这么讲也许会笑,但他们真的是地球上最开心的人,千真万确。随便挑两个正在聊天的英国人观察一下,看看他们听到别人讲个笑话、逗个乐子的时候,需要多久便能够嘿嘿一笑或者哈哈大笑。要取悦英国人真是容易啊。这一点最不寻常了。事实上,他们巴不得乐趣都是那种微不足道的。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有那么多点心——什么茶糕啦,烤饼啦,松饼啦,岩皮饼啦,奶油茶饼啦,水果什鲁斯伯里啦——口味都处理得那么小心翼翼。这一切,跟美国人的思维完全背道而驰。在美国人看来,人生在世的唯一目标、肉身存活的恒久证据,就是要竭尽所能,把口腹之乐或多或少、马不停蹄地塞进嘴里去。越快越好、多多益善地满足欲望,是与生俱来的权利。难不成有人叫你做个深呼吸,你也来一句“哦,我真不应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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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7值得注意的是,如此这般的桩桩件件都是故意——请注意这一点,故意——设计的机关,好让你的生活被苦恼所淹没。无论是那小小的、只能以四十六度角开进来的停车位(为什么这些车位的角度就不能错开?),还是那精心安置、怎么碍事怎么来的柱子,抑或是那又暗又窄角度又刁钻、弄得你老是撞上路沿的坡道,乃至那位置遥远且故意叫人不知所措的停车收费机(你总不能告诉我,一台能辨别出所有外国硬币且一律拒收的机器,居然会不懂得怎么找零?)——这一切,全都是设计好的,就为了让它们成为你成年之后最灰心丧气的经历。你知不知道——此事鲜为人知,不过绝对是真的——每回他们落成一个新的多层停车场,市长大人和市长太太都会在楼梯间里撒上一泡郑重其事的尿?千真万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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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居士2021-10-31还有哪个大城市会费神在房子外边挂上蓝牌子,告诉你这是某某名人的故居,或者警告你走下人行道时要往左右两边看看呢?让我来告诉你吧。这是绝无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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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2013-12-30我一向有句口头禅,徒步旅行若想取得成功,其秘诀就在于,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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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8因为某些无法以理性解释的原因,英国铁路局总是把目的地标在火车正前方。假如乘客是站在铁轨上候车,这样写倒是能予人方便。然而,对于从两边上车的人而言,这样也许就不尽如人意了。大多数其他乘客显然都没听到广播,因为当开往巴恩斯特布尔的车终于驾到时,我们有六七个人都在一名英国铁路局的职员旁耐心地排起队来,问他这是不是一列开往巴恩斯特布尔的火车。为了那些不熟悉英国生活的人着想,我应该解释一下,这里头颇有一套繁文缛节。即便你已经听到列车员告诉排在你前头的那位,这就是一列开往巴恩斯特布尔的火车,你也还是只能说:“请问,这是开往巴恩斯特布尔的火车吗?”等他确认在你右侧三英尺处那硕大的直线形物体毫无疑问就是开往巴恩斯特布尔的火车时,你必须一边朝它指一指,一边说:“就是这一列吗?”然后,等你登上火车,你得再额外冲着车厢里问一句:“请问,这是开往巴恩斯特布尔的火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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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7而此刻我正聚精会神地琢磨文明事物里最了不起的成就——伦敦地铁图。这真是个尽善尽美的宝贝啊,1931年创造了这宝贝的英雄如今已被人遗忘,他的名字叫哈里·贝克。这位失业的制图员意识到,一旦你深入地下,究竟处在什么位置其实并不重要。贝克发现——这是多么天才的灵机一动呀——只要将站点按正确的顺序逐一标出,换乘中转站亦得以清晰描绘,那么他就可以任意扭曲比例(实际上可以完全抛开)。他使得他的这张地铁图如同电路图一般既精确又有序,这样一来也就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想象中的伦敦,与地上伦敦那杂乱无章的地理形态几乎没什么瓜葛。这里有一套好玩的把戏,你可以在来自纽芬兰或者林肯郡的人身上试试。把他们带到“银行站”,要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市长官邸。依靠贝克发明的地铁图——哪怕从纽芬兰来的人也一看就懂——他们会踌躇满志地登上地铁中央线,坐到利物浦街换乘环城线,往东再坐五站。最后,当他们终于抵达市长官邸,从地底下冒出来,这才发觉,他们还是回到了同一条街,离刚才待的地方不过二百英尺远,而在你跟他们分别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你已经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还买了一点东西。然后再把他们带到大波特兰街,叫他们在摄政公园跟你碰头(没错,故伎重演啦!),然后去寺庙站,指挥他们到阿尔维奇集合。这该多好玩啊!等你受够了他们,就告诉他们到伯朗普顿路站等你。这一站在1947年就关了,所以你再也不用见他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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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6他发觉我是美国人,顿时兴高采烈。“我老是想亲眼瞧一瞧美利坚,”他说,“你们那边有没有伍尔沃思百货公司啊?”“啊,其实,‘伍尔沃思’本来就是美国的公司啊。”“不会吧!”他说,“你听见了吗,上校?‘伍尔沃斯’是美国的公司哦。”上校——就是那个愁容满面的瘸腿男人——看起来对他的这份机灵劲儿不为所动。“那么玉米片呢?”“请您再说一遍?”“你们美国有没有玉米片啊?”“哦,实际上玉米片也是打美国来的呀。”“怎么可能嘛!”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心里巴不得我那双腿能把自己给撑起来,带我从那里逃出去。可是,说来也奇了,那会儿我的下半身愣是动弹不得。“真想不到!你们既然连玉米片都有,你为啥还要到英国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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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6事实上,英国人有一种全然是自家独享的距离感。最显而易见的是,他们都以为,不列颠是一座孤岛,兀立于一片空旷的绿色大海中。当然啦,英国人都有某种抽象的概念,晓得附近有一块幅员辽阔的大陆叫欧洲,而且有必要时不时地到那里去转转,要么杀杀德国佬的气焰,要么晒晒太阳度个假。可是,英国人说欧洲在“附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比如,类似于迪士尼乐园的意义。假如你对于世界地理的概念是让英国的报纸和电视全盘灌输的,那么你就会断定,美国的位置肯定跟爱尔兰差不多,法德两国大抵位于亚速尔群岛一带,澳大利亚在中东地区占了块炎热的地盘,而所有其他的主权国家,要么神秘莫测(好比布隆迪、萨尔瓦多、蒙古和不丹),要么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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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6但凡在英国久居,便会有几道稀奇古怪的信条,让你默默地、渐渐地领会。一条是讲,过去英国的夏天要比现在更长,阳光也更明媚;另一条认为,英格兰足球队若是碰上挪威队,大抵翻不了船;再有一条坚信,英国是个大地盘。最后这条,一不留神就会成为最棘手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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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WizardLuna2013-06-30... ... 如果是在别的国家会发生如下两种情况:要么就是两个窗口前挤满人,争着抢先办自己的事;要么就是排两条队伍,每个人都神色郁闷,认为另外一队速度更快。可是在英国,等候买票的顾客早就自觉的拿出更加合理而又聪明的办法:他们在距离两个窗口几英尺开外的地方只排一条队伍,哪个窗口空了,前面第一名顾客便上前购票,队伍随即跟上。这方法太公平太民主了,而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人命令他们这么做,也没有人给他们暗示,他们就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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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怎么了2012-09-15英国的城镇有一点挺麻烦的,他们个个都长得无从分辨。他们都有“布兹药房”,都有“WH史密斯书店”,也都有“马克思-斯宾塞百货商店”。说实在的,你跑哪里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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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7那本指南委实是部顶顶好玩的书。它谨小慎微地替每座板球场、污水处理厂、被人遗忘的坟墓和郊外每条蜿蜒曲折的死巷加以定位并做好标记,在最渺小、最不起眼的空间里塞进最密集的地名。我翻到索引,当时也实在穷极无聊,便在那几页流连忘返。我算了算,伦敦城里的街名共计45,867个(可能略有误差),其中包括不下21条“格鲁切斯特路”(外加大把大把以“格鲁切斯特”命名的新月形区域、广场、大道和死巷),111条“车站路”或与此类似的地名,35个“卡文迪许”,66个“奥查德”,74个“维多利亚”,159个“教堂”,25条“大道路”,35条“大道”。诸如此类,花样繁多,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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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7他们的另一个显著特点——这也是我喜欢去哈兹利特的原因:如果要他们承认,他们其实并不知晓某个他们自以为应该知晓的地方(比如一家旅店),那他们可受不了。我觉得这一点真够可爱的。想成为一名伦敦的出租车司机,你一定得达到堪称“广知博闻”的地步。说白了,就是得知道每一条街,每一家医院,每一家饭店,每一个警察局,每一座板球场,每一座公墓,以及这个大得惊人、乱得惊人的城市里每一处有名的地标。要修炼到这个境界得花上好多年,也难怪“的哥”们对自己的成就洋洋得意。如果要他们承认,伦敦市中心居然有一家他们压根就没听说过的饭店,那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命。所以那司机就只能四处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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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氨酸2019-12-07现在我可得说一句,毫无疑问,伦敦的出租车司机是天底下最棒的。他们行事既靠谱,也安全,还老实,一般也总是和和气气、彬彬有礼。他们把车子里里外外都整饬得纤尘不染,为了能让你正好在目的地的前门下车,他们哪怕要费天大的事也在所不惜。不过他们有两件事儿实在古怪。第一,他们沿直线行驶不会超过两百英尺。这一点我从来搞不明白,反正不管你人在哪里、路况如何,每隔两百英尺,他们脑瓜里就会有个小铃铛响起来,便猛地拐进一条小路。另外,等你抵达你的饭店或者火车站或者你要去的随便什么地方,他们都喜欢载着你在周围兜上一圈,好让你在下车前从各个角度把这里打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