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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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2015-04-13你不能不信那口棺材在战争中奇妙的作用,棺材里真的很暖和,你知道一个饥寒交迫的人假如觉得暖和了,那他的瞌睡很快也来啦。扁金起初还竖着耳朵倾听村外的枪声,隔着厚厚的棺板,那枪声听来像锅里的爆豆,而且越来越远了,越来越淡了。那时候椒河南岸绵延数里的开阔地上血光冲天,雀庄战役进入了激烈的白刃肉搏阶段,而瞌睡的扁金在棺村里错过了这幕百年难遇的战争场景。他依稀看见村长家的木窗被推开了,一个扎绿头巾的女孩把铁皮油桶放在窗台上,你又来了,扁金嘀咕道,三盏灯,你还要点三盏灯呀?扁金听见自己在说话,但同时也听见了自己香甜的鼾声。 扁金其实看不见打鱼船上的女孩,其实钻迸木窗的是一只鸭子,只是一只鸭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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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9第二天早晨,陈家花园爆出了两条惊人的新闻。从第二天早晨起,本地的人,上至绅士淑子阶层,下至普通百姓,都在谈论陈家的事情,三太太梅珊含羞投井,四太大颂莲精神失常,人们普遍认为梅珊之死合情合理,奸夫淫妇从来没有好下场。但是好端端的年轻文静的四太太颂莲怎么就疯了呢,熟知陈家内情的人说,那也很简单,兔死狐悲罢了。第二年春天,陈佐千又娶了第五位太太文竹。文竹初进陈府,经常看见一个女人在紫藤架下枯坐,有时候绕着废井一圈一圈地转,对着井中说话。文竹看她长得清秀脱俗,干干净净,不太像疯子,问边上的人说,她是谁?人家就告诉她,那是原先的四太太,脑子有毛病了。文竹说,她好奇怪,她跟井说什么话?人家就复述颂莲的话说,我不跳,我不跳,她说她不跳井。颂莲说她不跳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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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9两个人坐着很虚无地呷酒。颂莲把酒盅在手指间转着玩,她看见飞浦现在就坐在对面,他低着头,年轻的头发茂密乌黑,脖子刚劲傲慢地挺直,而一些暗蓝的血管在她的目光里微妙地颤动着。颂莲的心里很潮湿,一种陌生的欲望像风一样灌进身体,她觉得喘不过气来。意识中又出现了梅珊和医生的腿在麻将桌下交缠的画面。颂莲看见了自己修长姣好的双腿,它们像一道漫坡而下的细沙向下塌陷,它们温情而热烈地靠近目标。这是飞浦的脚,膝盖,还有腿,现在她准确地感受了它们的存在。颂莲的眼神迷离起来,她的嘴唇无力地启开,蠕动着。她听见空气中有一种物质碎裂的声音,或者这声音仅仅来自她的身体深处。飞浦抬起了头,他凝视颂莲的眼睛里有一种激情汹涌澎湃着,身体尤其是双脚却僵硬地维持原状。飞浦一动不动。颂莲闭上眼睛,她听见一粗一细两种呼吸紊乱不堪,她把双腿完全靠紧了飞浦,等待着什么发生。好像是许多年一下子过去了,飞浦缩回了膝盖,他像被击垮似地歪在椅背上,沙哑他说,这样不好。颂莲如梦初醒,她嗫嚅着,什么不好?飞浦把双手慢慢地举起来,作了一个揖,不行,我还是怕。他说话时脸痛苦地扭曲了。我还是怕女人。女人太可怕。颂莲说,我听不懂你的话。飞浦就用手搓着脸说,颂莲我喜欢你,我不骗你。颂莲说,你喜欢我却这样待我。飞浦几乎是硬咽了,他摇着头,眼睛始终躲避着颂莲,我没法改变了,老天惩罚我,陈家世代男人都好女色,轮到我不行了,我从小就觉得女人可怕,我怕女人。特别是家里的女人都让我害怕。只有你我不怕,可是我还是不行,你懂吗?颂莲早已潸然泪下,她背过脸去,低低他说,我懂了,你也别解释了,现在我一点也不怪你,真的,一点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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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9没人知道颂莲对废井传说的恐惧,但她晚上亮灯睡党的事却让毓如知道了。毓如说了好几次,夜里不关灯?再厚的家底都会败光的。颂莲对此充耳不闻,她发现自己已经倦怠于女人间的嘴仗,她不想申辩,不想占上风,不想对鸡毛蒜皮的小事表示任何兴趣,她想的东西不着边际,漫无目的,连她自己也理不出头绪。她想没什么可说的干脆不说,陈家人后来都发现颂莲变得沉默寡言,他们推测那是因为她失宠于陈老爷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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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9作为一个具有了性经验的女人,颂莲是忘不了这特殊的一次的。陈佐千已经汗流侠背了,却还是徒劳。她敏锐地发现了陈佐千眼睛里深深的恐惧和迷乱。这是怎么啦?她听见他的声音变得软弱胆怯起来。颂莲的手指像水一样地在他身上流着,她感觉到手下的那个身体像经过了爆裂终于松弛下去;离她越来越远。她明白在陈佐千身上发生了某种悲剧,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情,不知是喜是悲,她觉得自己很茫然。她摸了下陈佐千的脸说,你是太累了,先睡一会儿吧。陈佐千摇着头说,不是不是,我不相信。颂莲说,那怎么办呢?陈佐千犹豫了一会,说,有个办法可能行,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颂莲说,只要你高兴,我没有不肯的道理,陈佐千的脸贴过去,咬着颂莲的耳朵,他先说了一句活,颂莲没听懂,他又说一遍,颂莲这回听懂了,她无言以对,脸羞得极红。她翻了个身,看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忽然说了一句,那我不成了一条狗了吗?陈佐千说,我不强迫你,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颂莲还是不语,她的身体像猫一样卷起来,然后陈佐千就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啜位,陈佐千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也用不到哭呀。没想到颂莲的啜泣越来越响,她蒙住脸放声哭起来,陈佐千听了一会,说,你再哭我走了。颂莲依然哭泣,陈佐千就掀了被子跳下床,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没见过你这种女人,做了婊子还立什么贞节牌坊?陈佐千拂袖而去。颂莲从床上坐起来,面对黑暗哭了很长时阿,她看见月光从窗帘缝隙间投到地上,冷冷的一片,很白很淡的月光。她听见自己的哭声还萦绕着她的耳边,没有消逝,而外面的花园里一片死寂。这时候她想起陈佐千临走说的那句话,浑身便颤得很厉害,她猛地拍了一下被子,对着黑暗的房间喊,谁是婊子,你们才是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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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9飞浦果然领了一个朋友来见颂莲,说是给她请的吹萧老师。颂莲反而手足无措起来,她原先并没把学萧的事情当真。定睛看那个老师,一个皮肤白皙留平头的年轻男子,像学生又不像学生,举手投足有点腼腆拘谨,通报了名字,原来是此地丝绸大王顾家的三公子。颂莲从窗子里看见他们过来,手拉手的。颂莲觉得两个男子手拉手地走路,有一种新鲜而古怪的感觉。看你们两个多要好,颂莲抿着嘴笑道我还没见过两个大男人手拉手走路呢。飞浦的样子有点窘,他说,我们从小就认识,在一个学堂念书的。再看顾家少爷,更是脸红红的。颂莲想这位老师有意思,动辄脸红的男人不知是什么样的男人。颂莲说,我长这么大,就没交上一个好朋友。飞浦说,这也不奇怪,你看上去孤傲,不太容易接近吧。颂莲说,冤枉了,我其实是孤而不傲,要做总得有点资本吧。我有什么资本做呢?飞浦从一个黑绸箫袋里抽出那支箫,说;这支送你吧,本来他是顾少爷给我的,借花献佛啦。颂莲接过萧来看了看顾少爷,顾少爷颔首而笑。颂莲把萧横在唇边,胡乱吹了一个音,说,就怕我笨,学不会。顾少爷说,吹萧很简单的,只要用心,没有学不会的道理。颂莲说,就怕我用不上那份心,我这人的心像沙子一样散的,收不起来。顾少爷又笑了,那就困难了,我只管你的箫,管不了你的心。飞浦坐下来,看看颂莲,又看看顾少爷,目光中闪烁着他特有的温情。箫有七孔,一个孔是一份情调,缀起来就特别优美,也特别感伤,吹箫人就需要这两种感情;顾少爷很含蓄地看着颂莲说,这两种感情你都有吗?颂莲想了想说,恐怕只有后一种。顾少爷说有也就不错了,感伤也是一份情调,就怕空,就怕你心里什么也没有,那就吹不好箫了。颂莲说,顾少爷先吹一曲吧:让我听听箫里有什么。顾少爷也不推辞,横箫便吹。颂莲听见一丝轻婉柔美的箫声流出来,如泣如诉的。飞浦坐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说,这是《秋怨曲》。毓如的丫环福子就是这时候来敲窗的,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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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8你最喜欢谁?颂莲经常在枕边这样问陈佐千,我们四个人,你最喜欢谁?陈佐千说那当然是你了。毓如呢?她早就是只老母鸡了。卓云呢?卓云还凑和着但她有点松松垮垮的了。那么梅珊呢?颂莲总是克制不住对梅珊的好奇心,梅珊是哪里人?陈佐千说,她是哪里人我也不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颂莲说那梅珊是孤儿出身,陈佐千说,她是戏子,京剧草台班里唱旦角的。我是票友,有时候去后台看她,请她吃饭,一来二去的她就跟我了。颂莲拍拍陈佐千的脸说,是女人都想跟你,陈佐千说,你这话对了一半,应该说是女人都想跟有钱人。颂莲笑起来,你这话也才对了一半,应该说有钱人有了钱还要女人,要也要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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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8只有毓如的一双儿女,颂莲很久都没见到。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在陈府的地位。颂莲经常听到关于对飞浦和忆惠的谈论。飞浦一直在外面收账,还做房地产生意,而忆惠在北平的女子大学读书。颂莲不经意地向雁儿打听飞浦,雁儿说,我们大少爷是有本事的人。颂莲问,怎么个有本事法?雁儿说,反正有本事,陈家现在都靠他。颂莲又问雁儿,大小姐怎么样?雁儿说,我们大小姐又漂亮又文静,以后要嫁贵人的。颂莲心里暗笑,雁儿褒此贬彼的话音让她很厌恶,她就把气发到裙据下那只波斯猫身上,颂莲抬脚把猫踢开,骂道,贱货,跑这儿舔什么骚?颂莲对雁儿越来越厌恶,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她没事就往梅珊屋里跑,而且雁儿每次接过颂莲的内衣内裤去洗时,总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颂莲有时候就训她,你挂着脸给谁看,你要不愿跟我就回下房去,去隔壁也行。雁儿申辩说,没有呀,我怎么敢挂脸,天生就没有脸。颂莲抓过一把梳子朝她砸过去,雁儿就不再吱声了。颂莲猜测雁儿在外面没少说她的坏话。但她也不能对她太狠,因为她曾经看见陈佐千有一次进门来顺势在雁儿的乳房上摸了一把,虽然是瞬间的很自然的事,颂莲也不得不节制一点,要不然雁儿不会那么张狂。颂莲想,连个小丫环也知道靠那一把壮自己的胆,女人就是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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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8颂莲再碰到卓云时,忍不住就把忆云的话告诉她。卓云说,那孩子就是嘴上没拦的,看我回去拧她的嘴。卓云赔礼后又说,其实我那两个孩子还算省事的,你没见隔壁小少爷,跟狗一样的,见人就咬,吐唾沫。你有没有挨他咬过?颂莲摇摇头,她想起隔壁的小男孩飞澜,站在门廊下,一边啃面包,一边朝她张望,头发梳得油光光的,脚上穿着小皮鞋,颂莲有时候从飞澜脸上能见到类似陈佐千的表情,她从心理上能接受飞澜,也许因为她内心希望给陈佐千再生一个儿子。男孩比女孩好,颂莲想,管他咬不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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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8陈家着三房太太中,梅珊离颂莲最近,但却是颂莲最后一个见到的。颂莲早就听说梅珊的倾国倾城之貌,一心想见她,陈佐千不肯带她去。他说,这么近,你自己去吧。颂莲说,我去过了,丫环说她病了,拦住门不让我进。陈佐千鼻孔皇哼了一声,她一不高兴就称病。又说,她想爬到我头上来。颂莲说,你让她爬吗?陈佐千挥挥手说,休想,女人永远爬不到男人的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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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on2013-09-19陈佐千五十岁时纳颂莲为妾,事情是在半秘密状态下进行的。直到颂篷进门的前一天,元配大太毓如还浑然不知。陈佐千带着颂莲去见毓如。毓如在佛堂里捻着佛珠诵经。陈佐千说,这是大太太。颂莲刚要上去行礼,毓如手里的佛珠突然断了线,滚了一地,毓如推开红木靠椅下地捡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罪过,罪过。颂莲相帮去捡,被毓如轻轻地推开,她说,罪过,罪过,始终没抬眼看颂莲一眼。颂莲看着毓如肥胖的身体伏在潮湿的地板上捡佛珠、、捂着嘴无声地笑了一笑,她看看陈佐千,陈佐千说,好吧,我们走了。颂莲跨出佛堂门槛,就挽住陈佐千的手臂说,“她有一百岁了吧,这么老?”陈佐千没说话,颂莲又说,“她信佛?怎么在家里念经?”陈佐千说,“什么信佛,闲着没事干,滥竿充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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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咸鱼干2021-10-07孔太太没有阻拦令瑶去清水镇的计划,但令瑶猜得到母亲心里那些谵妄而阴郁的念头,她和女佣阿春带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孔太躺在一张藤椅上一动不动,令瑶在门廊那里回头一望,恰恰看见母亲眼里那种绝望的光。令瑶感到一丝轻松,而且在这个瞬间她敏感地意识到春天的家事将在她离去后水落石出了。在早晨稀薄的阳光里孔太太半睡半醒,她迷迷蒙蒙地看见孔先生的脸像一片锯齿形叶子挂在爬山虎的老藤上,一片片地吐芽、长肥长大,又片片地枯萎、坠落。她迷迷蒙蒙地闻到股奇怪的血腥气息,微微发甜,它在空气中飘荡着,使满园花草噼噼啪啪地疯长。孔太太在藤椅上痛苦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一棵她最心爱的香水月季,她看见一朵硕大的花苞突然开放,血红血红的花瓣,它形状酷似人脸,酷似孔先生的脸,她看见孔先生的脸淌下无数血红血红的花瓣,剩下一枝枯萎的根茎,就像一具无头的尸首,孔太太突然狂叫了一声,她终于被吓醒了,吓醒孔太太的也许是她的臆想,也许只是她的梦而已。四月里孔太太曾经预约她熟识的花匠,让他来除去爬山虎移种另一种藤蔓植物茑萝,年轻的花匠不知为何姗姗来迟,花匠到来之时孔太太已经在为孔先生守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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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rau2021-11-20整个夜里后花园的气氛很奇特,颂莲辗转难眠,后来又听见飞澜的哭叫声,似乎有人把他从北厢房抱走了。颂莲突然再也想不出梅珊的容貌,只是看见梅珊和医生在麻将桌下交缠着的四条腿,不断地在眼前晃动,又依稀觉得它们像纸片一样单薄,被风吹起来了。好可怜,颂莲自言自语着,听见院墙外响起了第一声鸡啼,鸡啼过后世界又是一片死寂。颂莲想我又要死了,雁儿又要来推窗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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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rau2021-11-20下了头一场大雪,萧瑟荒凉的冬日花园被覆盖了兔绒般的积雪,树枝和屋檐都变得玲珑剔透、晶莹透明起来。陈家几个年幼的孩子早早跑到雪地上堆了雪人,然后就在颂莲的窗外跑来跑去追逐,打雪仗玩。颂莲还听见飞澜在雪地上摔倒后尖声啼哭的声音。还有刺眼的雪光泛在窗户上的色彩。还有吊钟永不衰弱的嘀嗒声。一切都是真切可感,但颂莲仿佛去了趟天国,她不相信自己活着,又将一如既往度过一天的时光了。夜里她看见了死者雁儿,死者雁儿是一个秃了头的女人,她看见雁儿在外面推着她的窗户,一次一次地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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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我三刀吧2015-07-03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她又走到门廊上,看见后花园此时寂静无比,人都热闹去了留下一些孤寂,它们在枯枝残叶上一点点滴落,浸入颂莲的心。她又看见那架凋零的紫藤,在风中发出凄迷的絮语,而那口井仍然向她隐晦地呼唤着。颂莲捂住胸口,她觉得她在虚无中听见了某种启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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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9颂莲说说这事多无聊,反正我都无所谓的,我就是不明白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女人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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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2014-09-0886男人就应该满足女人的各种愿望,否则世界和人类就不会延续下去了。初春的午后,散淡的阳光落在孔家的庭院里,花圃中的芍药和四季海棠呈现出一种懒散的美丽,有蜜蜂和蝴蝶在庭院上空嗡嗡地奔忙,在阳光照不到的院墙下面,性喜温湿的凤尾竹和兰草在阴影里郁郁葱葱地生长着。南方的四月湿润多雨,庭院里所有的花卉草木都在四月蓬勃生长,蔷薇科的花朵半含水意竞相开放,观叶的植物在屋檐墙角勾勒浓浓的绿影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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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ko酱2012-05-29她已经记不清那个男生的脸,对他也不曾有深藏的暗恋,但颂莲易于被这种优美的情景感化,心里是一片秋水涟漪。她想,说话多无聊,还不是你诓我我骗你的,人一说起话来就变得虚情假意的了。颂莲说说这事多无聊,反正我都无所谓的,我就是不明白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女人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颂莲叹了口气,他对我好有什么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人可以依靠。这事的前后过程颂莲是个局外人,她冷眼观察,不置一词。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猜到了梅珊,她懂得梅珊这种品格的女人,爱起来恨起来都疯狂得可怕。她觉得这事残忍而又可笑,完全不加理智,但奇怪的是,她内心同情的一面是梅珊,而不是无辜的忆容,更不是卓云。她想女人是多么奇怪啊,女人能把别人琢磨透了,就是琢磨不透她自己。颂莲打开酒瓶,闻了闻酒气,淡淡地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多哭的,活着受苦,死了干净。死了比活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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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8颂莲上了一年大学后嫁给陈佐千,原因很简单,颂莲父亲经营的茶厂倒闭了,没有钱负担她的费用。颂莲辍学回家的第三天,听见家人在厨房里乱喊乱叫,她跑过去一看,父亲斜靠在水池边,池子里是满满一池血水,泛着气泡。父亲把手上的静脉割破了,很轻松地上了黄泉路。颂莲记得她当时绝望的感觉,她架着父亲冰凉的身体,她自己整个比尸体更加冰凉。灾难临头她一点也哭不出来。那个水池后来好几天没人用,颂莲仍然在水池里洗头。颂莲没有一般女孩无谓的怯懦和恐惧。她很实际。父亲一死,她必须自己负责自己了。在那个水池边,颂莲一遍遍地梳洗头发,藉此冷静地预想以后的生活。所以当继母后来摊牌,让她在做工和嫁人两条路上选择时,她淡然地回答说,当然嫁人。继母又问,你想嫁个一般人家还是有钱人家?颂莲说,当然有钱人家,这还用问?”继母说,那不一样,去有钱人家是做小。颂莲说,什么叫做小?继母考虑了一下,说,就是做妾,名份是委屈了点。颂莲冷笑了一声,名份是什么?名份是我这样人考虑的吗?反正我交给你卖了,你要是顾及父亲的情义,就把我卖个好主吧。陈佐千第一次去看颂莲。颂莲闭门不见,从门里扔出一句话,去西餐社见面。陈佐千想毕竟是女学生,总有不同凡俗之处,他在西餐社订了两个位置,等着颂莲来。那天外面下着南,陈佐千隔窗守望外面细雨漾漾的街道,心情又新奇又温馨,这是他前三次婚姻中从所未有的。颂莲打着一顶细花绸伞姗姗而来,陈佐千就开心地笑了。颂莲果然是他想象中漂亮洁净的样子,而且那样年轻。陈佐千记得颂莲在他对面坐下,从提袋里掏出一一大把小蜡烛,她轻声对陈佐千说,给我要一盒蛋糕好吧。陈佐千让侍者端来了蛋糕,然后他看见颂莲把小蜡烛一根一根地插上去,一共插了十九根,剩下一根她收回包里。陈佐千说,这是干什么,你今天过生日?颂莲只是笑笑,她把蜡烛点上,看着蜡烛亮起小小的火苗。颂莲的脸在烛光里变得玲珑剔透,她说,你看这火苗多可爱。陈佐千说,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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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注销]2015-01-19一个被唤做宋妈的老女佣,来颂莲这儿伺候。据宋妈自己说,她在陈府里从十五岁干到现在,差不多大半辈子了,飞浦就是她抱大的,还有在外面读大学的大小姐,也是她抱大的,颂莲见她倚老卖老,有心开个玩笑,那么陈老爷也是你抱大的罗。宋妈也听不出来话里的味道,笑起来说,那可没有,不过我是亲眼见他娶了四房太太,娶毓如大太太的时候他才十九岁,胸前佩了一个大金片儿,大太太也佩一个足有半斤重啊。到娶卓云二太太就换了个小金片儿,到娶梅珊三太太,就只是手上各带几个戒指,到了娶你,就什么也没见着了,这陈家可见是一天不如了天了。颂莲说,既然陈家一天不如一天,你还在这儿子什么?宋妈叹口气说,在这里伺候惯了,回老家过清闲日子反而过不惯了。颂莲捂嘴一笑,她说,宋妈要是说的真心话,那这世上当真就有奴才命了?宋妈说,那还有假?人一生下来就有富贵命奴命,你不信也得信呀,你看我天天伺候你,有一天即使天塌下来地陷下去,只要我们活着,就是我伺候你,不会是你伺候我的。